於曼妮並沒有立刻回答。
她像是一個優雅的女王巡視自己的領地,慢條斯理地摘下手上的羊皮手套,放在桌上。然後,她從那個精致的挎包裡掏出一本書,動作優雅得不像話。
做完這一切,她才微微側過頭。
那雙如秋水般的眸子,此刻卻並不溫柔。
它們像兩把寒光閃閃的小刀,似笑非笑、帶著幾分審視、幾分怨氣、幾分挑釁地,狠狠地剮了劉青山一眼。
“怎麼?”
她的聲音壓得很低,帶著一絲嬌嗔,一絲軟糯,卻又藏著針尖般的鋒利,鑽進劉青山的耳朵裡:“這教室是你家開的?貼了封條了?我不能來嗎?還是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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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頓了頓,眼神變得更加銳利,嘴角勾起一抹冷豔的弧度:“你不歡迎我?”
“……”
劉青山滯了一下,喉結上下滾動,一時竟不知該如何作答。
好家夥,我就知道來者不善,這是來興師問罪的啊!
劉青山沒有立刻接話。
作為兩世為人的老油條,他深知此刻的每一個微表情、每一個動作,都可能成為引爆全場的導火索。
他不動聲色地用餘光掃視了一圈四周。
情況,比他想象的還要糟糕。
這間階梯教室雖然大,可由於還沒有上課,所以這邊的動靜,哪怕隻是於曼妮坐下這一個簡單的動作,依然像是在平靜的湖水裡扔進了一顆巨石。
太顯眼了。
實在太顯眼了。
無論是劉青山這個剛剛在文壇炸響驚雷、風頭正勁的新星,還是於曼妮這個在校園裡無論走到哪裡都自帶聚光燈的女神,單獨拎出來任何一個,都是燕園裡的風雲人物,都是大家茶餘飯後的談資。
而現在,這兩個本該在兩條平行線上的人,竟然坐到了一起!
而且,看那個距離,看那個神態,看那種隻有情侶之間才有的氣場流轉……
哪怕是瞎子,也能聞出其中的八卦味道。
“快看快看!那是誰?那不是經濟係的於曼妮嗎?”
“天哪,真是她!她怎麼跑到咱們這兒來了?”
“她旁邊那個……是不是劉青山?寫《喬廠長上任記》那個?”
“我去!真的是!這倆人什麼時候搞到一起去了?”
“嘖嘖嘖,才子佳人啊……不過我聽說劉青山不是有對象嗎?之前還來過咱們學校呢!”
“這你就不知道了吧,才子嘛,風流一點也是正常的……”
竊竊私語聲雖然聽不真切,像是一群蒼蠅在嗡嗡亂叫,但那股八卦的熱浪,那些夾雜著驚豔、好奇、嫉妒、探究甚至惡意的目光,卻實實在在地像探照燈一樣彙聚過來。
有男生的羨慕嫉妒恨,恨不得把劉青山踹下去自己坐那兒;也有女生的鄙夷和酸澀,覺得於曼妮也不過如此,還不是倒貼才子。
劉青山感覺自己的後背都要被這些目光給燒穿了。
他想低調。
他是真的想低調。
在這個敏感的年代,在這個槍打出頭鳥的環境裡,他隻想安安靜靜地寫書,安安靜靜地讀書。
但身邊這個女人,顯然不想讓他如願。
她就像是一團火,非要在他的世界裡燒出一片天來。
劉青山在心裡無奈地歎了口氣。
既然躲不掉,那就隻能麵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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