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曼妮厭惡地往後退了一步,拉開了兩人的距離。
她瞥了他一眼,眼神裡滿是鄙夷,根本懶得接他的話茬,她覺得跟這種人多說一個字都是浪費口水。
“讓開。”
她冷冷地說道,伸手去拿桌上的筆記本,準備合上走人。
看到她要走,齊鵬飛有些急了。
他知道,普通的手段對於曼妮這種心氣高的姑娘沒用。
既然才華和情懷拚不過那個劉青山,那他就隻能祭出自己的拿手武器,權力與資源。
這是他的殺手鐧,也是那個窮酸作家絕對拿不出來的東西。
他相信,在這個世界上,沒有人會拒絕更好的生活。
“曼妮!你彆急著走!你聽我說完!”
齊鵬飛一步跨過去,擋在了桌子和門之間,用身體堵住了於曼妮的去路。
他也不裝什麼風度翩翩了,直接撕下了偽裝,露出了本來麵目:“曼妮,我知道你在擔心什麼。你們現在大二了,再過兩年就要畢業分配了。”
“現在的形勢你也知道,知青回城,就業壓力大,哪怕是咱們燕大的畢業生,也不一定都能分到好單位,搞不好還要被分回原籍,或者是去邊疆支援建設。”
“你想去大西北嗎?你想去山溝溝嗎?”
他逼近了一步,聲音壓低,卻帶著一種惡毒的恐嚇,“你知道那裡是什麼樣嗎?一年刮兩次風,一次刮半年!”
“那風裡帶著沙子,吹在臉上像刀割一樣,不出三年,你這張比剝殼雞蛋還嫩的臉蛋,就會被吹得像老樹皮一樣粗糙!那裡缺水,喝的是苦鹹水,洗澡都是奢望,甚至幾個月都不能洗一次頭,身上全是虱子!”
“你會住在四處漏風的土坯房裡,每天麵對的不是書本和詩歌,而是無儘的黃土和怎麼也乾不完的農活。”
“你要挑糞,要種地,要跟那些沒文化的野蠻人打交道。”
“你會看著你的手變粗,關節變大,長滿凍瘡。你會看著你的青春在那個鳥不拉屎的地方一點點爛掉,沒人知道你多漂亮,也沒人在乎你多有才華!”
“等到你想回城的時候,你已經是個滿臉滄桑、滿手老繭的大媽了!”
“那種日子,你這朵嬌滴滴的鮮花,受得了嗎?你能忍受一輩子都在那種地方腐爛嗎?”
齊鵬飛看著於曼妮微微變色的臉,心中一陣快意。
他知道,這才是最鋒利的刀。
“但是,隻要你答應和我處對象,隻要你跟了我……我可以向你保證,你完全不用迷茫,也不用擔心未來!你的未來,我包了!”
“我可以讓我家裡給你安排!”
他伸出手指,一個個地數著那些讓普通學生想都不敢想的金飯碗,“你是想留校當老師?沒問題,我去跟校領導打招呼,留校指標給你留著!咱們學校現在的留校名額多緊張你也知道,但我一句話的事兒!你可以安安穩穩地待在燕園,當個體麵的大學老師,教書育人,受人尊敬!”
“還是想進國家機關?”
“計委、經委、外貿部……隻要你點個頭,哪個部委隨便你挑!編製、戶口,這都是一句話的事兒!”
“去了就是乾部身份,吃皇糧的!你知道什麼叫吃皇糧嗎?那是冬天有暖氣,夏天有風扇,出門有車坐,看病全報銷!你隻需要坐在辦公室裡喝喝茶,看看報紙,工資就比彆人高一截!”
“又或者是想進大廠子當乾部?”
“像首鋼、燕化這種大國企,那更是小菜一碟!那裡的福利好到你不敢想!去了也是坐辦公室,拿高工資,福利分房優先考慮!到時候,你直接分一套兩居室,有獨立廚房和衛生間,不用去擠筒子樓,不用大冬天跑公廁!過年過節,帶魚、豬肉、水果成箱地往家搬,吃都吃不完!”
齊鵬飛越說越興奮,仿佛整個燕京城的工作崗位都在他家後院的菜地裡,隨便他拔:“曼妮,這就是現實!這就是實力!”
“就比如那個劉青山,他能給你什麼?他除了能給你寫幾首破詩,能給你畫個餅,但他能給你解決戶口嗎?能給你分房子嗎?能讓你畢業就當乾部嗎?”
“他不能!他得求著我這樣的人辦事!但我能!”
他張開雙臂,像是在展示自己的領地,臉上充滿了得意之色,“怎麼樣?曼妮,我覺得這個提議很有誠意。隻要你跟了我,你下半輩子就是享福的命!你覺得怎麼樣?”
這番話,如果換做是彆的女生,恐怕早就動心了,甚至可能會感激涕零、心花怒放。
在這個學好數理化,不如有個好爸爸的潛規則開始抬頭的年代,一份好工作,一個京城戶口,一套福利分房,那是多少人奮鬥一生都求不來的終點。
但是,於曼妮不是彆人。
她家境也不差,她同樣有背景。
她父親可是外交部的司長,爺爺更是久經考驗的老革命。她要是想留校、進部委,照樣是一句話的事兒。
隻不過,她在學校裡低調,從不對外透露自己的家境背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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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曼妮聽著這些充滿誘惑的條件,臉上不僅沒有一絲心動,反而露出了一抹極度諷刺的冷笑。
那笑容裡,帶著對齊鵬飛這種張狂自大行為的鄙視,以及對他此刻這種赤果果拿愛情談交易的行為的鄙視、惡心。
“嗬……”
她發出一聲輕笑,搖了搖頭,眼神憐憫地看著齊鵬飛:“齊鵬飛,你是不是覺得,全天下的女人都是待價而沽的商品?隻要你出價夠高,隻要你拿出幾個破指標,我就得乖乖地把自己賣給你?”
“你的條件,我覺得不怎麼樣。”
她冷冷地吐出四個字,擲地有聲:“我不需要。”
“我於曼妮雖然不是什麼大人物,但我有手有腳,我有腦子!我以後的路怎麼走,我自己決定!我讀了這麼多年的書,考上了燕京大學,不是為了找個男人當靠山,也不是為了讓人安排一輩子的!”
她挺直了腰杆,像是一株傲雪的寒梅:“我想要什麼,我會憑自己的本事去爭取,去考,去拚!哪怕頭破血流,那也是我自己走出來的路!用不著誰來施舍,更用不著拿自己的感情去當交換的籌碼!”
“你的那些好工作,好福利,還是留著去騙那些沒見過世麵的小姑娘吧。在我這兒,一文不值!”
這番話,像是一記響亮的耳光,狠狠地扇在了齊鵬飛那張洋洋得意的臉上。
他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