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點!”千萬握緊了那把灰水晶般的短刀,隻問了兩個字。
“市體育場!”
烈風和千萬對視一眼,兩人同時化作流光,衝向城市中心。
與此同時,法院大樓前。
張帆剛剛收回按在零額頭上的手,他體內那股“厭倦”的灰色潮汐,被“母親的思念”這個終極錨點徹底蒸發。
他還沒來得及喘口氣,蘇曼琪的警報同步傳到。
“收到。”張帆看了一眼身邊的朱淋清,“走,下一個診室。”
市體育場。
這裡本該是歡呼和汗水彙聚的地方,此刻卻寂靜的詭異。
數萬個座位上,坐滿了人。場館外,街道上,也站滿了人。
他們所有人都保持著同一個姿勢——微微仰著頭,臉上掛著一模一樣的、極致幸福的笑容。
一個年輕人笑著,一頭撞在體育場的玻璃門上,額頭流下血,他卻毫無察覺,臉上的笑容反而更加燦爛。
一個母親鬆開了孩子的手,孩子哭著跑開,她也隻是笑著,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仿佛那孩子隻是個無關緊要的幻影。
“這他媽的……什麼情況?”烈風落在體育場頂端,看著下方這片由癡笑的人群構成的海洋,一股寒意從脊椎骨竄了上來。
“他們不是快樂。”零的聲音通過通訊器傳來,帶著一絲顫抖,“他們什麼都感覺不到了。這是一種……被填滿的空白。用無數廉價的糖果,塞滿了一個饑餓的胃,讓他們忘記了自己還需要吃正餐。”
“是概念麻醉。”朱淋清的聲音緊隨其後,她和張帆、零也已趕到,“‘原始恐懼’提供了‘對未來的不確定性’的恐懼,而‘原始狂喜’則提供了‘可以瞬間滿足的當下’。兩者共振,形成了一個完美的邏輯閉環——既然未來那麼可怕,為什麼不沉浸在眼下這種唾手可得的快樂裡呢?”
“放棄思考,放棄責任,放棄一切需要努力才能獲得的東西。”張帆看著下方的人群,平靜地總結,“這比死亡更可怕。它在誘導整個文明,主動按下暫停鍵。”
“我來‘看’看。”烈風雙眼中,混沌之力與那抹新生的紅色光芒一同流轉。
他的視野裡,整個體育場上空,漂浮著一層由無數金色氣泡構成的“霧氣”。
每一個氣泡裡,都包裹著一個微不足道的、轉瞬即逝的快樂瞬間。
【喝到冰可樂的第一口】
【刮開彩票發現中了五塊錢】
【在deadine前一秒提交了工作】
無數這樣的“精神垃圾食品”,構成了這片致命的狂喜之海。
“一個巨大的垃圾場。”烈風收回目光,煩躁地開口,“全是些被遺忘了的記憶碎片。它們不想消失,所以拚命地發光發熱,想要在被徹底遺忘前,再爽最後一把。”
就在這時,一個沉重的、帶著金屬摩擦聲的身影,從天而降。
“轟”的一聲,它落在體育場中央的草坪上,砸出一個淺坑。
是終結者。
它身上不再是冰冷的銀色,而是流淌著七彩的數據流,那顆曾經被千萬斬開的胸口,如今像一顆跳動的悖論心臟。
它沒有攻擊,隻是緩緩站直身體,那隻巨大的紅色電子眼,掃過張帆團隊的每一個人。
【穩定性監測協議,啟動。】
冰冷的電子音響起。
【目標:原始狂重,代號g8。概念泄露已達到閾值7。】
警告:全局‘思維停滯’現象將在298標準秒後,進入不可逆階段。
烈風剛想罵一句什麼,終結者轉向張帆,電子眼中紅光一閃。
【請在規定時間內,進行概念封鎖。】
【否則,將強製執行‘清除協議’。】
它頓了頓,補充了一句。
【這是警告,非談判。】
“操,這家夥升級係統之後,怎麼還學會裝逼了。”烈風低聲罵道。
“它給了我們時限,是好事。”張帆的目光落在體育場中央,那枚散發著刺眼金光的晶體上,“說明‘共存協議’的優先級,暫時還在‘清除協議’之上。”
他轉向團隊。
“這個病人,病因很簡單。”張帆伸出一根手指,“它分不清什麼是‘短暫的快樂’,什麼是‘永恒的價值’。”
“所以,我們來幫它分。”
“朱淋清,像剛才一樣,給我一個手術台。”
朱淋清點了點頭,她那隻由冗餘代碼構成的金色手臂抬起。
但這一次,她沒有構建封閉的屏障。
無數矛盾的邏輯符文飛出,它們沒有組成牆,而是在狂喜概念的邊緣,編織出了一張巨大而稀疏的“濾網”。
“它在誘導所有人放棄‘未來’。”朱淋清解釋道,“我直接封鎖,會引發概念反彈。現在這張‘概念邊界’,會允許所有情緒流過,但會給每一個流出的‘快樂’概念,打上一個‘有待驗證’的標簽。”
“很好,從源頭上限製了它的傳染性。”張帆讚許道,“千萬,準備好你的‘手術刀’。這次不是切除,是‘重置’它的價值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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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萬沒有說話,隻是反手握住了那把灰水晶短刀。
張帆獨自一人,走向那枚金色的“原始狂喜”晶體。
“零,幫我一個忙。”他通過意識對零說,“把所有人的情緒都屏蔽掉,我隻需要聽到它一個人的聲音。”
零的翠綠色光芒,像一層薄紗,籠罩住張帆。
外界數萬人的癡笑和狂喜,瞬間從張帆的感知中褪去。
他走上前,伸出手,似乎想要觸碰那枚晶體。
“開始了。”烈風喃喃自語。
張帆的左眼,毫無征兆地化作一個漆黑的、吞噬一切光線的漩渦。
【寂滅之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