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
千刃的聲音很輕,他們站在珠穆朗瑪峰的頂端,風雪靜止。
他伸出手,麵前的空氣仿佛不存在,手直接穿了過去,卻又感覺什麼都碰不到。
“這地方……怎麼跟透明的一樣?”烈風皺著眉,他的混沌感知在這裡像撞上了一堵無形的牆,什麼都反饋不回來。
隻有視野正中,懸浮著一枚純粹的、不反射任何光芒的白色晶體。
“不是透明。”朱淋清看著自己手腕上瘋狂報錯的數據終端,“是絕對的空。這片區域所有的‘信息’都被抽乾了,物質還在這裡,但定義已經消失了。”
零的小臉慘白,她死死抓著張帆的衣角,不住地發抖。
“它在說‘不’。”她用蚊子般的聲音說,“對所有東西說‘不’。”
烈風胸口那枚剛剛吞下的狂怒晶體突然躁動起來,連帶著更深處的混沌原核也發出一聲低吼。
他看向那枚白色晶體,眼神裡流露出一種原始的渴望。
“媽的,我想……吃了它。”他從牙縫裡擠出這幾個字,“吃了它,就什麼都不用想了。”
“那是混沌的本能,回歸最初的‘無’。”張帆按住他的肩膀,“你現在過去,隻會被它同化成一個絕對的‘零’。”
烈風咬了咬牙,強行壓下那股衝動。
“我來。”千刃走了出去。
他手中的短刀已經變成半透明的灰色水晶,內部有無數光點生滅。
他對著那枚白色晶體前方的虛空,猛地劃下。
【重置】。
刀鋒劃過,卻像切在空氣裡,沒有產生任何效果。
“不行。”千刃收回刀,臉色凝重,“它沒有‘信息’,所以沒有‘初始狀態’可以重置。”
“我的【概念邊界】也一樣。”朱淋清抬起那隻由冗餘代碼構成的金色手臂。
無數符文飛出,試圖在那枚晶體周圍構築一個邏輯閉環。
但那些符文在靠近晶體的瞬間,就如同被擦除的鉛筆字跡,無聲無息地消失了。
“無法為它劃定邊界,因為它本身就是‘不存在’的證明。”朱淋清的結論讓氣氛降到冰點。
一個無法被定義、無法被修改、甚至無法被觸碰的敵人。
“零。”張帆的聲音打破了沉默。
小女孩猛地一顫,抬起頭,眼裡全是恐懼。
“我……我過去,會消失的。”
“它在否定‘存在’。”張帆看著她的眼睛,“但你不是‘存在’,你是‘連接’。”
他蹲下身,與零平視。
“一個房間可以是空的,但聲音能把它填滿。”張帆的聲音很溫和,“用你的聲音,去填滿它的‘不’。”
零愣住了。
她看著張帆,又看了看那枚讓她從靈魂深處感到恐懼的白色晶體。
她深吸一口氣,小小的身體不再顫抖。
她鬆開張帆的衣角,一步一步,走向那片絕對的虛無。
當她踏入那片“透明”區域的瞬間,她的身影開始變得模糊,仿佛要被橡皮擦從這個世界上抹去。
她沒有停下。
她走到那枚白色晶體前,伸出了自己顫抖的小手。
在她的指尖,觸碰到晶體的那一刻。
她閉上了眼睛。
沒有歌聲,沒有旋律。
但一股磅礴的、無法用語言描述的信息洪流,從她身上爆發,湧入了那枚純白的晶體。
那裡有烈風混沌的咆哮,有千刃斬斷因果的決絕,有朱淋清構建秩序的嚴謹。
有城市裡無數人被“狂喜”麻醉時的癡笑,有被“恐懼”吞噬時的尖叫,有被“衰敗”腐蝕時的哀嚎。
有修複所裡茶杯的溫度,有時間的剪刀劃過的觸感,有張帆手臂上瓷器裂痕的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