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冰冷的金屬音剛一落下,裂痕大廈頂端的“繭”就徹底安靜了。
仿佛剛才那句“準許進入”隻是眾人集體產生的幻聽。
“這就完了?搖籃裡是啥啊?”烈風伸長了脖子,一臉期待地盯著那棟樓。
然而,下一秒,變故陡生。
“啊——”
一聲淒厲的尖叫,不是從城市任何一個角落傳來,而是來自張帆身邊的零。
小女孩猛地鬆開張帆的衣角,雙手死死抱住自己的頭,痛苦地蜷縮在地上。她的身體劇烈顫抖,翠綠色的眼眸裡,那份純淨被一種前所未有的驚恐和空洞所取代。
“冷……好冷……”零的聲音像是從牙縫裡擠出來的,“什麼都沒有……一個好大好大的洞……要把所有東西都吸進去……”
“零!”張帆立刻蹲下,想扶住她,指尖剛觸碰到她的皮膚,一股寒意順著手臂直衝天靈蓋。
那不是物理上的低溫,而是一種存在被剝離的錯覺。
“警報!檢測到未知、高強度概念汙染!”朱淋清的聲音猛地拔高,她身前的金色概念手臂投射出的城市結構圖,正從邊緣開始,被一種無法分析的“黑色”迅速侵蝕。
“不是汙染!是刪除!”朱淋清的瞳孔急劇收縮,“城市的概念結構正在被從根源上抹除!就像……就像圖片被橡皮擦掉了一樣!”
話音未落,眾人眼前的景象印證了她的話。
不遠處,那座剛剛由藤蔓和金屬編織而成的生態天橋,最遠端的一截,就那麼無聲無息地消失了。
沒有爆炸,沒有碎裂,它就像從未存在過一樣,變成了一片純粹的虛無。
一個剛剛走上天橋的居民,半隻腳還踩在堅實的橋麵上,另外半邊身體已經踏入了那片虛無。
他臉上的驚奇表情瞬間凝固,整個人從腳開始,顏色迅速褪去,變成一種死寂的灰白,然後像一捧被風吹散的沙子,融進了那片虛無之中,連一聲慘叫都沒能發出。
“怎麼回事!”審判者厲聲喝問,可他的【真理之瞳】裡,隻有一片代表“無數據”的空白。
那片虛無的“橡皮擦”沒有停下,它正以一種勻速、不可阻擋的姿態,向著城市中心蔓延。
街道、建築、發光的植物、還在茫然四顧的居民……所有被它觸碰到的東西,都毫無抵抗地被“擦”掉了。
“我靠!”烈風第一個反應過來,他怒吼一聲,胸口的混沌原核爆發出前所未有的光芒,“管你是什麼鬼東西,給老子亂起來!”
磅礴的灰色混沌之力,如同一道逆卷的洪流,狠狠撞向那片正在蔓延的虛無。他想用最極致的混亂,去填滿那片空洞。
然而,令人驚駭的一幕發生了。
混沌之力在接觸到虛無的瞬間,非但沒能將其攪亂,反而像泥牛入海,被那片虛無一口吞了下去。
吞噬了混沌之力的虛無,蔓延的速度反而加快了一倍。
“媽的!”烈風的臉都白了,“它……它吃我的力量!”
“退後!”
千刃的身影瞬間出現在烈風身前,他手中的短刀已經出鞘。
他沒有絲毫猶豫,閉上雙眼,【理】之視野全力張開,尋找著這片虛無的邏輯破綻。
可他的視野裡,什麼都沒有。
沒有因果,沒有結構,沒有起點,也沒有終點。
它就是“無”本身。
即便如此,千刃還是揮出了刀。
這一刀,是他迄今為止對“理”的理解的極致,足以斬斷宿命的因果。
刀鋒劃過。
然後……什麼都沒有發生。
短刀像是劃過了一片普通的空氣,那片虛無甚至連一絲漣漪都沒有泛起。
千刃握著刀,僵在原地。
他第一次,從手中這把無所不斷的概念之刃上,感覺到了一種名為“無力”的東西。
因為它根本就沒有“存在”,所以無從斬斷。
“沒用的……都沒用的……”
帷幕守望者的老者癱坐在地上,他看著那片正在吞噬一切的虛無,渾濁的眼中流下了兩行清淚。
“我們錯了……全都錯了……”他喃喃自語,聲音裡充滿了無儘的悔恨與絕望,“我們守的不是平衡,我們守的……是這個‘無’的封印!”
“地球的進化,是在掙脫搖籃……而我們這些守望者,卻害怕搖籃外的世界,拚命地按著它,不讓它出來……”
“你的治療……張帆……你的治療,讓地球有了掙脫的力量,也讓這個封印……裂開了……”
原來,他們萬年守護的,不是地球的安寧。
而是這個監獄的牢固。
“病因找到了。”
張帆的聲音在所有人的驚恐和絕望中響起,異常的平靜。
他扶著在地上痛苦翻滾的零,腦海中的《概念藥典》已經翻到了嶄新的一頁,上麵隻有幾個觸目驚心的古老文字。
【原始虛無的覺醒】
“這不是病。”張帆看著那片不斷逼近的虛無,對所有人說,“你不能治好一個‘不存在’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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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也不是敵人,因為它根本就沒有‘意圖’。”
“它是一種聲明。一種‘一切都毫無意義’的聲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