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九名鹽官、四十八名鐵官,霎時間,人頭滾滾,熱血滾燙,融化了落在地上的冰雪。
中、外兩朝公卿、列侯、宗室大臣親眼目睹,卻沒有絲毫不適,有甚者,鼻尖縈繞的鐵鏽氣息,露出了愉悅的神情。
商人,怎麼配與他們同朝而列呢?
桑弘羊久久無法回神。
同類的死,鹽鐵專營計劃的失敗,都讓他的心神幾近崩潰。
在其身後,大農丞的東郭鹹陽、孔僅神情複雜,默默垂下了頭。
廷尉卿張湯的行徑,給了所有人另類的解題思路,為了新政,從現實意義上換人。
這八十七名鹽鐵商和家族,全滅。
繼長安幾十座豪門之後,在株連之道上,張湯再創“佳績”。
“現在,重選鹽鐵官,諸公可還有異議?”張湯的氣勢中竟有幾分籠蓋四野的意味。
“無有。”
於公卿而言,鹽鐵專營,是為國增利的手段,快增、慢增,都是增,無有什麼妨礙。
對列侯、宗室大臣來說,作為“受害者”,不論鹽鐵專營怎麼增,隻要陛下能心裡多一分不舒服,那就值得一做。
枚皋、吾丘壽王等朝臣保持緘默,事情證明,陛下與鹽鐵商合作,是巨大的錯誤,現在,張…算了,當國儲君要匡扶帝失,如果開口阻攔,那就是奸臣悍跳了。
“既如此,待廷議後上稟上君,頒布鹽鐵新政,大農令、少府卿。”公孫弘總結道。
“下官在。”顏異、趙禹同聲道。
“治粟內史署、少府與廷尉署配合,株滅那些鹽鐵商人及家眷,抄沒所有非法之財後,重開鹽政、鐵政,朝廷據實製鹽、製鐵,百姓以需而購。”
“是,相國。”張湯、顏異、趙禹齊聲道。
顏異、趙禹退回朝班。
張湯依然站在原地。
明明大殿外行刑已畢,屍、首被拉走,血跡也被衝洗乾淨,但所有人就是覺得,那股血腥味不但沒有消散,反而還在加重。
“新政三,車船之稅。”
張湯根據形勢,調整了新政的順序,慢慢說道:“巨商加稅,小民免稅。”
又是商道之事?
一乾公卿、列侯、宗室大臣逐漸琢磨過味來,和陛下無差彆的針對所有人不同,當國儲君顯然對商賈之利更感興趣。
細細想來,也該如此。
商業比起農業來,天生就有著更大的利益、致富更為容易的優勢,對人的吸引力也更強。
這便是“夫用貧求富,農不如工,工不如商”的道理。
人性總是趨利的,如果不采用強製性的手段,很難阻止百姓往利益更多的地方湧去。
特彆是商賈在變成巨富之後,必然會為了更多的利益,雇傭更多人手,占有更多奴仆,使更多人離開農田,長此以往,對朝廷就沒有那麼順服了,甚至敢於對抗。
剛死的大鹽商、大鐵商,就是現成的例子,這已經不是一般的商人了,必須要出重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