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之期,轉瞬即至。
這三日,顧星辰幾乎足不出戶,潛心鞏固新得的混沌劍魄,同時以混沌之力繼續溫養修複經脈與混沌元丹。在耗費了部分剩餘靈石購得的珍稀靈藥輔助下,他的傷勢已恢複了六七成,修為雖仍停留在金丹圓滿的表象,但根基愈發紮實,混沌元丹核心的漩渦旋轉愈發穩定有力,吞吐的混沌氣流精純了數倍。掌心的混沌印記與劍魄本源徹底融為一體,心念微動,三寸混沌小劍便可無聲浮現,隱匿破法,威力莫測。
雷梟、石蠻等人的內外傷也在充足資源供應下基本痊愈,實力恢複至八九成。更難得的是,經曆了斷鏈之穀的心淵試煉和拍賣會後的暗巷截殺,眾人的心態更加沉穩,配合也越發默契。青葉祭司對啟明傳承的領悟似乎加深了一層,施展的淨化與守護之術效果更佳。墨羽和幽影的影遁之術在混沌溫床能量滋養後,似乎也多了一絲難以捉摸的韻味。
嶽山則在這三日裡,利用萬靈閣提供的部分材料,結合自己對百川城護城大陣的長期研究他之前遊曆時便有所涉獵),在眾人居住的院落周圍,悄悄布下了數重隱匿與預警結合的複合陣法。用他的話說:“老夫修為不濟,但在陣道上還有些心得。此地雖在萬靈閣內,但鐵血盟與那天罰神殿勾結,不得不防。有此陣在,至少能爭取些反應時間。”
葉淩雲在這期間又秘密見過顧星辰一次,帶來了更多關於鐵血盟與天罰神殿接觸的零散信息。據眼線回報,天罰神殿那位韓長老與鐵血盟副盟主“血手”屠烈私下會晤至少兩次,內容不詳,但之後鐵血盟調動了一些精銳人手,似乎在暗中調查什麼。同時,離火神宮那位神使居住的迎賓館守衛森嚴,鮮有外人能靠近,關於那石碑的研究也無任何消息流出。
“離火神宮此次行事,頗有些不同尋常。”葉淩雲皺眉道,“以往他們超然物外,極少主動舉辦此類聚會。這位神使更是近百年才聲名鵲起的離火宮新銳‘炎鋒’,據說天賦極高,深得離火宮主器重,行事風格……難以揣度。顧道友,明日品鑒會,務必多加小心。”
顧星辰謝過葉淩雲提醒,心中已有計較。
第三日傍晚,夕陽西沉,天邊燃起絢爛晚霞。
百川城中心,城主府所在的區域,燈火漸次亮起。城主府占地極廣,亭台樓閣無數,其中最為醒目的建築之一,便是位於府內西北角的“觀星台”。此台高達百丈,通體以潔白如玉的“星輝石”砌成,台頂平坦開闊,設有觀星儀器與休憩亭閣,平日裡是城主及貴賓觀星賞月之地,今夜則被布置為離火神使“炎鋒”舉辦古物品鑒小會的場所。
顧星辰依舊與璃月同行,兩人皆換上了萬靈閣準備的、用料考究但樣式低調的青色長袍,袍角繡有不起眼的萬靈閣徽記,表明他們是隨萬靈閣前來。雷梟、石蠻、阿骨打作為隨行護衛跟在身後。青葉祭司、墨羽、幽影則另有安排,並未隨行。
出示請柬,通過數道森嚴的盤查,一行人被引上觀星台。
台頂麵積堪比一個小型廣場,此刻已被精心布置。地麵鋪著柔軟的靈獸皮毛地毯,四周立著雕刻精美、散發著溫和光暈的玉柱,驅散了夜間的寒意與黑暗。中央區域,錯落有致地擺放著數十張鋪著錦緞的條案和舒適的坐榻,案上已擺滿靈果、仙釀。已有不少修士抵達,三三兩兩聚在一起低聲交談,氣氛看似輕鬆,實則暗流湧動。
顧星辰目光一掃,便看到了不少熟麵孔。葉淩雲帶著葉清漪和兩位長老已在左側偏前方的位置落座,正與四海商會的一位管事寒暄。右側前方,鐵血盟副盟主“血手”屠烈,一個身材魁梧、滿臉橫肉、氣息凶悍的光頭大漢,正大馬金刀地坐著,身旁跟著幾名眼神銳利、煞氣逼人的隨從。屠烈偶爾瞥向萬靈閣方向的眼神,帶著毫不掩飾的敵意。
而在更靠前、視野最佳的幾個位置,坐著幾名氣息深不可測的修士。其中一位身穿玄冰藍長袍、麵容冷峻的老者,是玄冰殿駐百川城的執事。另一位須發皆白、手持拂塵、道骨仙風的老者,則是代表城主府出席的客卿長老。還有幾人服飾各異,氣息或淩厲或晦澀,顯然都是百川城乃至南離洲有頭有臉的人物。
顧星辰的到來,並未引起太大波瀾。畢竟在明麵上,他隻是萬靈閣的“客卿”或“貴賓”。隻有少數幾道目光在他身上停留了片刻——包括屠烈那充滿審視與一絲探究的陰冷目光,以及玄冰殿執事那淡然一瞥。
顧星辰在葉淩雲附近的條案後坐下,璃月坐在他身側,雷梟三人則立於後方。他神態自若,接過侍者奉上的靈茶,輕輕啜飲,目光卻不著痕跡地掃過全場,最後落在了觀星台最前方、那張空置的主位之上。
離火神使炎鋒,還未現身。
又過了約莫一刻鐘,受邀的賓客基本到齊。觀星台上約莫聚集了五六十人,除了各大勢力的代表,還有一些在古物鑒定、曆史考據方麵頗有名氣的散修學者。氣氛略顯沉悶,大家都在等待今晚的主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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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觀星台邊緣,那些玉柱的光芒同時亮了一瞬,空氣中泛起一陣細微的灼熱波動。
緊接著,一道赤紅色的流光自城主府深處破空而來,眨眼間便落在觀星台前方主位之前。流光散去,現出三道身影。
為首者,正是那日在拍賣會包廂中出價的離火神使炎鋒。他依舊一身赤紅長袍,眉心火焰印記鮮亮,麵容俊美近乎妖異,嘴角噙著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目光掃過全場,仿佛帶著實質的熱度,讓不少人感到呼吸一窒。他身後,站著兩名身穿赤金軟甲、麵無表情、氣息赫然達到元嬰後期的護衛,如同兩尊沉默的火爐,散發著迫人的威壓。
“讓諸位久候了。”炎鋒開口,聲音溫和清越,卻清晰地傳入每個人耳中,“今日月色尚可,星光初顯,正是品鑒古物、交流心得的好時候。炎某初來百川城,承蒙諸位賞臉,感激不儘。”
眾人紛紛起身見禮,口稱“不敢”。
炎鋒擺手示意眾人落座,自己也在主位坐下。兩名護衛如磐石般立於他身後。
“既是品鑒小會,自然要以‘物’會友。”炎鋒笑道,也不多寒暄,直接進入主題,“前幾日拍賣會上,炎某偶得一塊殘碑,甚覺有趣,卻也難解其妙。今日便以此碑拋磚引玉,請諸位道友共賞。”說罷,他袖袍一揮。
那塊在拍賣會上引起顧星辰古玉劇烈反應、最終被炎鋒以一千一百萬天價拍走的殘破石碑,便憑空出現在觀星台中央的空地上。石碑依舊灰撲撲的,布滿泥土苔蘚,在四周玉柱光芒映照下,更顯古樸滄桑。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石碑上,好奇、探究、疑惑……各種情緒交織。很多人都知道這塊石碑拍出了天價,卻不明所以,此刻都想近距離看看,這究竟是何等神物。
炎鋒做了個“請”的手勢:“諸位道友可上前細觀,若有見解,但說無妨。”
立刻便有幾位對古物癡迷的學者型修士起身,小心翼翼地靠近石碑,拿出各種鑒寶工具,或釋放神識,仔細探查起來。葉淩雲、屠烈等大勢力代表也派了手下精通此道的修士上前。
顧星辰穩坐不動,隻是目光平靜地看向石碑。當石碑出現的瞬間,他識海深處的古玉碎片再次傳來一陣清晰的悸動,但比上次微弱了不少,似乎被某種力量隔絕或壓製了。他心知,炎鋒定然在石碑上做了手腳,或者這觀星台本身就有特殊陣法。
他強壓下古玉的異動和內心的波瀾,神色如常。璃月輕輕握了握他的手,傳遞來一絲安撫。
上前探查的修士們忙活了半晌,臉上卻多是困惑與失望。
“神使大人,此碑材質確實堅硬異常,晚輩全力施為亦不能損其分毫,其上紋路古老,絕非近代之物。但……具體年代、用途、文字含義,實在……難以辨認。”一位白發蒼蒼的老學者慚愧道。
“石碑本身有股蒼涼氣息,似與‘大地’‘寂滅’有關,但非常隱晦。”另一位擅長感知的修士遲疑道。
“我看就是塊特彆硬的古石頭罷了!”鐵血盟那邊,一個粗豪的聲音響起,帶著幾分不屑,是屠烈身邊的一個頭目。
炎鋒臉上笑容不變,似乎對這些反應早有預料。他目光緩緩掃過台下眾人,最後,似是不經意地,落在了顧星辰身上。
“這位……萬靈閣的顧道友,”炎鋒忽然開口,聲音溫和,“聽聞顧道友在拍賣會上,對此碑也頗有興趣,出價不菲。不知顧道友,可有何高見?”
瞬間,全場目光齊刷刷聚焦在顧星辰身上!葉淩雲眉頭微蹙,屠烈眼中閃過一道精光,玄冰殿執事等人也投來審視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