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聽得很清楚,就在前院的方向,還帶著點風的嗚咽,像有人在哭。
墨玄往前走了兩步,爪子踩在枯草地上,發出“沙沙”的聲。他突然停住,尾巴尖繃得筆直——地上,有腳印。
不是人的腳印,也不是妖的腳印。
是蹄印。
很小,像鹿的蹄印,卻比鹿的蹄印更尖,上麵還沾著紅泥,旁邊還有一道拖痕,像是被什麼東西拖過,在枯草地上留下了一道黑印——那是“聖火符”的痕跡,燒過的地方,草都會變成黑色,還帶著股焦味。
“是小鹿妖的蹄印。”墨玄的聲音有點啞,“她以前總愛在這後院跑,蹄印比這小不了多少,還愛踩我的尾巴。”
山君蹲下來,用手指摸了摸蹄印裡的紅泥,皺著眉:“這紅泥,跟俺說的一樣,是流沙河畔的。看來那黑鬥篷人,真的來過這裡。”
墨玄沒說話,他的耳朵轉了轉,聽見前院傳來“嘩啦”一聲,像是木頭倒了的聲音。他立刻往前院跑,黑毛在枯草地上掠過,像一道黑影。山君趕緊跟上,虎頭刀已經拔了出來,刀身在微光下閃著冷光。
前院的景象,比後院更慘。
藥廬的門倒了,裡麵的藥罐碎了一地,黑色的藥汁流在地上,跟紅泥混在一起,變成了奇怪的顏色。桃樹下的石桌,被劈成了兩半,上麵還插著一把匕首——不是南山穀的匕首,是西方的樣式,刀柄上刻著個“卍”字。
銅鈴聲,就是從桃樹上傳來的。
桃樹枝上,掛著一個錫鈴,鈴舌上纏著一根黑毛——是墨玄的毛?不對,墨玄的毛是純黑的,這根毛上還沾著點紅泥,應該是彆人的。錫鈴被風吹得晃著,叮鈴叮鈴,響得人心煩。
“小心!”山君突然喊了一聲,揮刀砍向墨玄的身後。
墨玄猛地回頭,看見一道黑影從枯草叢裡竄出來,手裡拿著一根錫杖,杖頭的鈴鐺跟桃樹上的一樣,正對著墨玄的後背砸過來。黑影的鬥篷壓得很低,隻能看見一雙眼睛,是青色的,像瘴氣裡的毒。
“是西方教的人?”山君的刀砍在錫杖上,發出“當”的一聲,震得他手發麻,“你他娘的是誰?老猿在哪?”
黑影沒說話,錫杖一擰,就想纏上山君的刀。墨玄趁機撲過去,爪子抓向黑影的鬥篷,“刺啦”一聲,鬥篷被抓破了一塊,露出裡麵的衣服——是白色的,上麵繡著個“佛”字,卻沾著紅泥和黑血。
“你們把老猿怎麼樣了?”墨玄的聲音冷得像冰,爪子尖已經滲出了血,“還有小鹿妖,還有墨園裡的人——他們在哪?”
黑影終於開口了,聲音沙啞得像被砂紙磨過:“墨玄……你不該來這裡。這是‘因果’,是你欠的‘債’。”
“債?”墨玄笑了,笑得比銅鈴聲還冷,“我欠誰的債?欠你們這些用聖火符燒靈植、用腐心草放瘴氣的債?還是欠那些被你們抓走的人的債?”
黑影沒回答,錫杖突然往地上一砸,“嘭”的一聲,地上冒出了黑煙,黑煙裡還帶著火星——是聖火符!山君趕緊拉著墨玄往後退,黑煙很快就彌漫開來,擋住了視線。
等黑煙散了,黑影已經不見了。
地上,隻留下了一塊銅片。
墨玄走過去,用爪子撿起銅片——是他藏在密室裡的星力銅片!銅片上的花紋還在,卻沾著紅泥和黑血,背麵還刻著個奇怪的符號,像個“鈴”字,又像個“囚”字。
銅鈴聲,突然停了。
前院靜得可怕,隻有風刮過枯樹枝的“嗚嗚”聲,像有人在哭。
墨玄握著銅片,琥珀色的瞳仁裡,第一次露出了憤怒——不是因為銅片被偷,也不是因為靈植被燒,是因為那些他想護著的人,像老猿,像小鹿妖,像那些會種靈植、會編竹籃的人,他們可能已經……
“俺去追那黑影!”山君說著就要往外跑,卻被墨玄攔住了。
“彆追。”墨玄的聲音很沉,“他是故意引我們來這裡的,前麵肯定有埋伏。而且,我們現在要找的不是他,是老猿他們。”
他低頭看了看銅片,又看了看地上的紅泥腳印,突然想起了什麼——密室裡的星力銅片,除了他和老猿,還有一個人知道,那是去年來墨園做客的西方苦行者,他當時還問過銅片的用處,墨玄沒告訴他。
難道,是那個苦行者?
風又刮起來了,吹得桃樹上的錫鈴晃了晃,卻沒響。墨玄抬頭看著錫鈴,突然發現鈴舌上纏著的黑毛,不是彆人的,是老猿的——老猿的毛是白色的,可這根毛被染黑了,還沾著點血。
老猿還活著?
墨玄的心臟猛地跳了一下,爪子裡的銅片攥得更緊了。他知道,接下來的路,會更難走,可能會遇到更多的黑影,更多的聖火符,甚至可能會遇到天魔。
但他不能退。
因為這裡是墨園,是他的家,是他想護著的地方。
就像山君說的,有些東西,是不能碰的。碰了,就得付出代價。
下集預告:聖火符痕覓蹤跡,密室殘碑藏秘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