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吩咐我將那對母子綁了出來,毀去麵容,再綁以青石,扔入汴河之中……”
“你胡說,我何曾命你去跟蹤老爺,何時知曉老爺外室之事,又怎麼可能吩咐你去害人性命!”
沈氏一聲怒喝,打斷了何大有的話,不可置信但又氣勢洶洶地質問,“你為何要如此汙蔑我!”
“夫人……”
何大有跪在地上,轉向沈氏,“砰砰”磕了好幾個頭,淚流滿麵,“自按照夫人吩咐做事之後,小的日夜心中難安,夜晚一閉眼便是那母子臨死之前的慘狀,小的屬實是受不住這樣的折磨了。”
“小的是夫人的陪嫁,是夫人的奴才,理應對夫人忠心一輩子,不該背叛夫人說了實話,但小的也是個人,知道是非對錯。”
“本就做了十足的錯事,此時若是再為夫人隱瞞,小的實在是良心難安,小的自知對不起夫人,小的這就向夫人賠罪……”
何大有掩麵痛哭,更是不住地向沈氏磕頭,但這磕著磕著,整個人便斜斜地歪倒在了地上,抽搐起來。
陸明河一驚,急忙蹲下查看。
血從何大有的耳、鼻、嘴角處流出,何大有整個人抽搐的也更加厲害,片刻後,抽搐漸漸停歇,人也沒了氣息。
程筠舟拿銀針試了試何大有臉上殘留的血汙。
原本雪白的銀針,很快泛了黑。
“應該是服毒自儘。”程筠舟道。
陸明河並未答話,而是起了身,看向沈氏。
沈氏此時已是顧不得哭泣,一張臉白成了紙,呆愣了許久後,這才“噗通”跪在了地上,“請陸巡使明察,民婦冤枉!”
“若非陸巡使今日前來,告知民婦,張懷安有外室和兒子之事,民婦還被蒙在鼓裡呢,又怎會十日前便派了何大有去做害人性命之事!”
“退一步來說,即便我早早知道張懷安有外室和兒子,如那何大有所說,我嫁到張家之後,一直無所出,自覺也是虧對張家,一定會將那外室接入家中,給了名分。”
“那孩子,我自也會好好善待,畢竟無論是不是民婦親生,隻要民婦是張家大娘子,那民婦都是孩子的母親,論尊卑次序,誰也越不過我去。”
“我又怎會如此愚笨,做這等趕儘殺絕,給自己走出一條死路之事呢?”
“還請陸巡使明察!”
沈氏痛哭流涕,對著陸明河便是磕了幾個頭。
陸明河沉思,片刻開口,“你既說你是冤枉的,那你且說說看,這何大有冤枉你的理由是什麼?”
“這……”沈氏頓時語塞。
許久之後,才木然地搖了搖頭,“何大有是民婦的陪房,素日做事穩妥,民婦對其十分信任,待他及其家人也頗為寬厚,民婦當真想不出來何時與他結怨,他又因為何事來誣陷民婦。”
不知道,往往也就等同於無言以對。
沈氏明白這個道理,在說完這些話之後,滿麵頹然。
陸明河沉默片刻後,抬了手,“將何大有的屍首抬走,再將這沈氏帶回去,另行詢問。”
“其餘人等,再將沈氏身邊的女使和隨從再次仔細詢問一遍。”
“張家上下所有人,近些時日無故不得隨意出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