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自然。”程筠舟毫不遲疑地點了點頭。
動機十足,又有人證。
雖然那人證已經自儘。
但眾目睽睽,多人見證之下,連沈氏自己都說人證並無誣陷她的理由。
按理來說,這些已經足夠。
“可那沈氏,口口聲聲喊了冤屈,對所有的事情並不承認……”
“我的陸巡使哎。”
程筠舟笑著拍了拍陸明河的肩膀,“你雖任職左軍巡使不久,可於這斷案推理之事上也不是個生手,怎麼連這個都想不通?”
“多少窮凶極惡,心思歹毒之人,做了事情之後皆是不肯承認,哪怕事實證據擺在麵前,都還要死鴨子嘴硬一番,當真是有冤屈嗎?”
“根本不是!不過就是有那麼點僥幸之心,隻求著能抓住那麼一丁點的生機,給自己留條活路罷了……”
陸明河打斷了程筠舟,“可你不覺得,整件事情過於碰巧了嗎?”
碰巧?
程筠舟神情一滯,“怎麼說?”
“我們下午剛剛發現了屍首,碰巧就有張家奴仆張來順去瞧熱鬨,碰巧瞧熱鬨的這個張來順就是張懷安身邊,為數不多的知道外室存在的奴仆之一。”
陸明河道,“而碰巧,外室頭上所戴的發簪,就是張來順跟隨張懷安去買的那支,又碰巧,咱們去張家查問案情之時,隱忍了數日的何大有經受不住內心的折磨,對此事全盤托出。”
“又碰巧,這何大有手中就有致死的毒藥,而又碰巧,何大有吃下去毒藥的時間和分量,足以讓他在說完所有的話碰巧當場死亡,幾乎是坐實了沈氏的罪名。”
陸明河說完這些,不再言語,隻是看向程筠舟。
若說隻有一個碰巧之事,那的確是碰巧,但若是這些所有的碰巧都連起來的話……
就顯得十分刻意,並不符合常理。
程筠舟擰眉思索,許久後認同點頭,“的確過於碰巧了。”
“可凡事總歸講究一個動機。”程筠舟道,“若是何大有誣陷沈氏,他的理由和動機是什麼?”
“論理來說,他是沈氏的陪房,生死榮辱,皆與沈氏綁在一起,他這般置沈氏於死地,怎麼都覺得匪夷所思,連沈氏自己都想不明白。”
“可若是有人指使的話,此事對於指使之人又有什麼好處?目的為何?”
得益人,總得有得益之處,才能明確動機為何。
可眼前狀況,這樣的人,似乎並不存在。
至少,張家之中,應該沒有。
若是外人,又如何能指使得動陪房奴仆去做這種事情,外人又圖什麼?
“所以。”陸明河點頭,“這便是我們要查清之事。”
張家裡麵,必定還有他們不知道的事情。
思忖片刻,陸明河接著道,“明日一早,我們先提審沈氏,再去張家繼續問話。”
人見過的東西,聽過的話,做過的事情,心中必定會有印象,若想隱瞞,必須刻意規避。
而越是規避,這個想要被規避之事便會記得越清,記得越牢,也總會被時時想起,在不經意間吐露出來。
隻要問話的次數夠多,夠頻繁,方式也夠多樣,那那些想要被隱藏起來的,必定都會曝露在陽光之下。
陸明河目光堅定,乾勁兒十足。
程筠舟卻是瞬間蔫吧成了一團。
此時已經四更天過半。
若是明日一早便要開始忙活,那他睡覺的時間,隻剩下不超過兩個時辰!
要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