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娘子說,韓大娘受了驚嚇?”
陸明河問,“可知道是因為何事?”
“韓大娘還不曾醒來,所以我們並不知曉。”趙溪月道,“陸巡使素日常在外麵,可知昨日街頭可曾發生過什麼?”
陸明河細細回想了一番後,搖了搖頭,“並未聽聞。”
昨日午後,那場雨來的十分突然,他和程筠舟便各自帶人到處巡視看了一看,除了覺得雨有些大,擔心汴京城中會不會有過於破舊的房屋因此倒塌外,並不曾發現任何異樣之處。
且,能讓一個上了年歲,曆經了大半輩子風雨,能夠獨自一人拉扯孫女長大的韓氏受到驚嚇,那得是怎樣的事情?
陸明河滿臉不解。
趙溪月亦是疑慮重重。
片刻沉默後,陸明河開口道,“可能,要叨擾趙娘子一番了。”
“歡迎之至。”趙溪月抿嘴笑了笑。
韓氏受到驚嚇,白春柳昨日連大夫的診費都拿不出來,昨日傍晚她在石頭巷中遇到的奇怪事情……
再加上這幾日韓氏時常驚恐擔憂,趙溪月有足夠的理解相信,韓氏必定被卷入了事端。
是韓氏難以解決的難題。
希望陸巡使能夠幫上韓氏的忙。
趙溪月對於陸明河想要調查這件事喜聞樂見,招呼他在院子裡麵坐下。
先給陸明河倒上了一杯熱茶,趙溪月係上了圍裙,“陸巡使還不曾吃早飯吧,若不介意,吃上一口我們的早飯?”
“有勞趙娘子。”陸明河道謝,拿起茶杯喝了一口。
茶水溫熱,喝起來溫度剛剛好。
趙溪月進了廚房忙碌。
陸明河放下茶杯跟了過去,卷起袖子,拾掇柴火,燃燒燒灶。
動作熟練,且似乎並沒有拿自己當外人。
趙溪月見狀,也便也沒有阻止,隻告訴陸明河該燒多大的火。
昨晚熬夜,與白春柳一並說話時,吃了許多瓜子花生等乾果子,胃裡有些不大舒服。
趙溪月打算做上一些好消化的吃食。
燙麵餅,炒麵茶。
前者是用溫熱的水來和麵,做餅時刷上蔥花、五香粉一並烹成的薄油,層層疊疊地壓扁後擀成麵餅,直烙得兩麵金黃,內裡完全熟透即可。
後者則是將麵粉放入無油無水的鍋中,小火慢炒,直炒的麵粉泛著淡淡的淺黃棕色,散發出幽幽的清香滋味。
炒好的麵粉可以放入陶罐中密封,避免受潮,吃的時候用勺子舀上一些,用沸水衝開即可。
或稀或稠,或加了白糖吃甜口的,又或者是加上些許鹽巴和胡椒粉吃鹹口兒的,皆是入口滑順,滋味香濃。
因著考慮到做了蔥香鹹口的燙麵餅,趙溪月便衝了甜口的炒麵茶。
嘗上一口,稀稠得當,入口滑順,口感微甜,恰到好處。
整體算是頗為成功。
趙溪月滿意地點了點頭,將衝好的這碗麵茶先遞給陸明河,“陸巡使先喝些這個墊墊肚子,蔥花燙麵餅稍等便好。”
“多謝趙娘子。”
陸明河接了過來。
白瓷碗,裡麵淺棕色的炒麵茶泛著陣陣恰到好處的焦香氣味,令人食指大動。
吹一吹熱氣,順著碗沿兒呲溜上一口,順滑、溫熱、微甜、清香……
多種滋味由口湧入喉嚨,順著喉管滑入胃中。
炒麵茶所到之處,皆是溫暖舒適,醇香密布。
好喝!
陸明河感慨,又喝上一口。
醇厚卻又不乏清香的炒麵茶在口中蕩漾,齒頰間流轉,越發美味可口。
陸明河再次點頭,喝第二口,第三口……
碗中的炒麵茶很快被喝下了一半,而陸明河也沉醉在這炒麵茶的美妙中,難以自拔。
屋內,白春柳和江素雲在照顧韓氏喝晨起的湯藥。
待碗中的湯藥喝了差不多時,兩個人安置韓氏躺下,給她蓋好被子。
此時的韓氏,已是退去了高熱,臉色恢複了許多。
但仍舊帶了些病人的蒼白感。
眼看曆經了一整晚和一早上,祖母仍舊昏迷不醒,白春柳此時滿都是擔憂,拒絕了江素雲讓她去睡一會兒的提議,仍舊守在床邊,寸步不離。
一雙眼睛,哪怕困得已經開始打架,卻也仍然是睜得老大,緊盯著韓氏。
“春柳放心,韓大娘她……”
江素雲張口勸慰,卻是瞥見床上韓氏的手指,動了一動。
片刻後,韓氏幽幽轉醒,睜開了眼睛。
“韓大娘醒了!”江素雲驚呼。
白春柳亦是驚喜萬分,急忙湊到跟前,“祖母,您醒了?”
韓氏雙眸混沌了許久後,才漸漸清亮,掙紮著抬手,去摸白春柳的臉龐。
眼見祖母醒來,白春柳腦中繃著的弦兒在一瞬間鬆軟,原本繃緊的後背頓時垮塌,眼淚更是順著臉頰簌簌而下。
白春柳哽咽,握住了韓氏的手,“祖母,您可算醒了,您不知道,可嚇死我了……”
“不……不哭。”韓氏聲音沙啞,指腹在白春柳的臉頰上摩挲。
“嗯,孫女不哭。”白春柳用手背將滑落在臉頰上的淚水用力甩了出去,接著關切詢問,“祖母現在感覺怎麼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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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肚子餓不餓,口渴不渴,要不要吃些飯食,喝些茶水?”
韓氏並沒有回答白春柳,而是看向一旁的江素雲,“江娘子。”
“韓大娘。”江素雲半蹲了下來。
“趙娘子呢?”韓氏問。
“陸巡使方才來了,趙娘子在廚房做些飯食招待。”江素雲如實回答。
陸巡使來了?
韓氏心中一驚,臉色肉眼可見地白了一白,接著滿臉絕望地閉上了眼睛。
果然,該來的,總是逃不過。
風過有聲,雁過留痕,那樣大的事情,怎麼可能會悄無聲息?
這紙,總歸是包不住火的……
韓氏歎了口氣,睜開眼睛,“既然我已經醒了,就勞煩江娘子,請陸巡使和趙娘子過來吧。”
昏迷一整晚,好不容易醒了過來,不說吃飯喝水,不說發生了何事,竟是要先見陸巡使和趙娘子?
江素雲十分不解,但韓氏既然吩咐,便也沒有拒絕,應聲後去廚房尋趙溪月和陸明河。
白春柳則是問詢,“究竟出了何事?祖母為何要見陸巡使和趙娘子?”
韓氏不語,隻是掙紮著要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