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川的心跳,漏了一拍。
識海中趙尋的聲音帶著壓抑不住的激動,像一團點燃的火焰。
璿璣宗護山大陣的殘片!
這意味著什麼,秦川再清楚不過。
這不僅僅是一塊廢鐵,它可能是一把鑰匙,一張地圖,甚至可能蘊含著璿璣宗覆滅前最核心的秘密。
與它相比,地脈靈髓固然重要,卻也隻是開啟秘境的“燃料”。
而這塊殘片,卻可能關係到璿璣宗的真正傳承。
“冷靜。”秦川在識海中對趙尋,也對自己說道。
他露在黑布外麵的雙眼,依舊古井無波,沒有泄露半分情緒。
可他的心,已經沉了下去。
他最擔心的,不是這東西的價值,而是黑風雙煞為何要將它拿出來拍賣。
他們真的看不出名堂嗎?
還是說,這本身就是一個陷阱,一個釣魚的誘餌?
石台上,夜叉麵具人見無人出價,場麵冷清,似乎也有些不耐。
“既然無人感興趣,那便……”
“十塊下品靈石。”
一個沙啞而平淡的聲音,從後排的角落裡響起。
聲音不大,但在死寂的會場裡,卻格外清晰。
所有人的目光,齊刷刷地朝著聲音的源頭望去。
隻見一個身穿灰色麻衣,黑布蒙麵的修士,隨意地靠在椅子上,姿態慵懶,仿佛隻是為了打破尷尬,隨口喊了一個價。
這個報價,近乎羞辱。
十塊下品靈石,連在外麵吃頓好點的飯菜都不夠。
不少人眼中露出看好戲的神色。
石台上的夜叉麵具人,那雙精光四射的眼睛,也朝著秦川的方向掃了一眼,似乎帶著一絲不悅。
但他終究沒有發作,隻是冷哼一聲。
“有人出價,便按規矩來。”
“還有人加價嗎?”
“我出二十塊下品靈石!”前排一個修士抱著好玩的心態喊道。
“五十塊下品靈石!”
“一塊中品靈石!”
零零散散的報價響起,出價的都是些看熱鬨不嫌事大的散修,純粹是為了圖個樂子。
價格很快被抬到五塊中品靈石,然後便再無人跟進。
畢竟,為了一塊真正的廢鐵花掉五塊中品靈石,已經算是冤大頭了。
“五塊中品靈石,還有沒有更高的?”夜叉麵具人例行公事地問道。
秦川沒有急著開口。
他要等,等到所有人的興趣都消磨殆儘,等到這件拍品徹底淪為笑料。
隻有那樣,他再出手,才不會顯得突兀。
“六塊。”他再次開口,聲音裡帶著一絲不耐煩,仿佛隻是想快點結束這場鬨劇。
這個價格不高不低,剛好比前一個報價高一點,符合一個散修撿漏的心理。
“玄七十三號出價六塊中品靈石,還有人……”
“一百塊中品靈石。”
一個清冷,卻帶著不容置喙意味的聲音,突然從二樓的一個包廂中傳出。
聲音不大,卻像一記重錘,狠狠砸在每個人的心頭。
整個會場,瞬間鴉雀無聲。
所有人都驚愕地抬起頭,望向二樓那個亮著“地字三號”牌子的包廂。
一百塊中品靈石!
為了一塊來曆不明的廢鐵?
瘋了嗎!
就連石台上的夜叉麵具人,都出現了一瞬間的錯愕。
秦川的瞳孔,驟然收縮。
他最擔心的事情,發生了。
有人識貨!
而且,對方還是二樓包廂裡的大人物,一位築基期的修士!
“公子,麻煩了。”趙尋的聲音變得無比凝重,“對方直接把價格抬到這個地步,就是為了震懾所有想撿漏的人,擺明了誌在必得。”
“他想用勢,壓垮我們。”秦川在識海中回應,心中念頭飛轉。
現在,他麵臨一個兩難的抉擇。
跟,還是不跟?
跟,必然會和一位築基修士結下梁子,而且會徹底暴露自己對這塊鐵片的重視,後患無窮。
不跟,璿璣宗的線索,就此斷絕。
“跟!”趙尋的聲音斬釘截鐵,“公子,這塊殘片對我們太重要了!它甚至可能比地脈靈髓更重要!有了它,我們或許能找到璿璣宗真正的寶庫,而不是僅僅一個秘境入口!”
秦川沒有立刻回答。
他的手指在膝蓋上輕輕敲擊著,大腦在飛速運轉。
對方的意圖很明顯,就是用絕對的財力碾壓。
如果自己繼續跟價,必然會引起對方的警惕和懷疑。
一個煉氣期修士,為何敢跟築基大修爭奪一塊“廢鐵”?
這不合常理。
“一百一十塊。”秦川再次開口。
他的聲音,依舊沙啞,但這次,卻帶上了一絲顯而易見的怒意和不甘。
仿佛一個被人搶了心愛玩具的賭徒,正在上頭。
這個舉動,讓場下眾人再次嘩然。
“這小子是誰?吃了熊心豹子膽了?”
“敢跟地字三號房的前輩叫板,他不要命了?”
“看他那樣子,八成是個愣頭青,以為這鐵片真是什麼寶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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竊竊私語聲四起,看向秦川的目光,充滿了憐憫和嘲諷。
二樓的包廂裡,陷入了片刻的沉默。
似乎也沒想到,竟然還有人敢跟價。
“一百五十塊。”清冷的聲音再次響起,這次帶上了一絲寒意。
價格,再次被大幅度拉升。
警告的意味,已經毫不掩飾。
秦川的身體微微前傾,雙拳緊握,將一個上頭賭徒的形象扮演得淋漓儘致。
“公子,怎麼辦?”趙尋的聲音有些焦急,“對方財大氣粗,我們手裡的靈石,恐怕……”
“彆急。”秦川安撫道,“他越是這樣,就越說明他對這東西的來曆,也不是百分之百確定。他也在賭。”
如果對方真的清楚這鐵片的價值,就絕不會用這種大張旗鼓的方式競拍。
最好的方法,是找個托,用一個不高不低的價格,悄無聲息地將它買下。
現在這種做法,反而暴露了他的心虛。
他想用氣勢壓人,速戰速決。
“二百塊。”秦川咬著牙,幾乎是從牙縫裡擠出這兩個字。
他將自己全部的靈石,都押了上去。
這已經不是在競拍,而是在進行一場豪賭。
賭對方,不敢再跟。
賭對方,會因為忌憚黑市的規矩,不敢在事後對自己下死手。
全場,死一般的寂靜。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看著這場煉氣期對築基期的瘋狂叫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