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命,我要了。”
沙啞的聲音,在遍布屍骸的通道中回蕩,不帶一絲波瀾,卻比淬毒的刀鋒更加刺骨。
馮源臉上的狂笑,猛地一滯。
他像是聽到了天底下最可笑的笑話,隨即,那肥胖的身體因為更加劇烈的狂笑而顫抖起來。
“哈哈……哈哈哈哈!”
“你要我的命?小畜生,你看看你現在的樣子!”
他伸出肥碩的手指,指著渾身浴血,連站立都似乎有些搖晃的秦川。
“你靈力耗儘,身受重傷!你拿什麼來要我的命?用你的嘴嗎?”
他眼中的怨毒與快意,幾乎要凝成實質。
“給我上!都給我上!他已經是強弩之末,誰能砍下他的腦袋,我賞他一百塊靈石!不!一千塊!”
重賞之下,那幾個本已心生退意的護衛,眼中重新燃起了一絲貪婪的凶光。
他們對視一眼,從彼此的眼中看到了決絕。
跑,也是死。
拚,或許還有一線生機!
“殺!”
一名護衛發出野獸般的咆哮,揮舞著環首刀,第一個衝了上去。
其餘幾人,也怒吼著,從不同的方向,再次形成了合圍之勢。
這一次,他們吸取了教訓,不再留手,所有的攻擊,都朝著秦川的要害而去。
“來得好!”馮源臉上的笑容愈發猙獰,“我看你這次怎麼躲!”
他手中的破法弩,再次對準了秦川。
第二枚漆黑的短箭,正在弓弦上飛速凝聚,那股令人心悸的鋒銳氣息,比之前更加濃烈。
他要欣賞。
他要親眼看著這個毀了他一切的小子,在絕望中被他的手下亂刀砍死,或者,被他一箭穿心!
然而,麵對這必殺的圍攻,秦川動了。
他沒有後退。
甚至沒有去看那些劈向自己的刀劍。
他的目標,從始至終,隻有一個。
那就是馮源!
轟!
他腳下的石板,猛地一震,龜裂開來。
整個人,如同一顆出膛的炮彈,不退反進,迎著刀光劍影,筆直地衝向馮源!
那是一種一往無前,玉石俱焚的決絕姿態。
“瘋子!他是個徹頭徹尾的瘋子!”
衝在最前麵的那名護衛,瞳孔劇烈收縮。
他從未見過如此不要命的打法。
他手中的刀,明明已經快要劈中對方的脖頸,可對方的眼神,卻連看都未看他一眼。
那雙藏在鬥笠陰影下的眼睛,如同一頭餓狼,死死地鎖定了最後的獵物。
一種前所未有的恐懼,瞬間攫住了他的心臟。
他想退。
可已經來不及了。
秦川的身影,已經撞入了他的懷中。
沒有格擋,沒有閃避。
噗嗤!
護衛的環首刀,狠狠地劈在了秦川的左肩之上。
深入寸許,鮮血噴湧。
巨大的力道,讓秦川的身體猛地一沉,可他的腳步,卻未停下分毫。
他甚至沒有發出一聲悶哼。
那名護...衛的臉上,剛剛露出一絲得手的狂喜。
下一刻,這絲狂喜,就化為了無儘的驚駭。
一隻鐵鉗般的手,已經掐住了他的脖子。
秦川用受傷的肩膀,硬生生扛住了這一刀,借著前衝的巨力,將這名一百六七十斤的護衛,如同一麵盾牌般,提了起來!
“啊……”
那名護衛發出含糊不清的慘叫,雙腳離地,瘋狂地掙紮著。
可那隻掐著他脖子的手,紋絲不動。
“什麼?!”
其餘幾名護衛的攻擊,戛然而止。
他們驚恐地看著眼前這匪夷所思的一幕,手中的刀劍,竟不知該往何處落下。
“廢物!一群廢物!砍他啊!連人帶盾一起砍!”
馮源在後麵發出氣急敗壞的咆哮。
他的手指,已經扣在了破法弩的扳機上,可秦川的身影,完全被那名護衛的身體擋住,他根本無法鎖定!
那幾名護衛被吼聲驚醒,一咬牙,再次揮刀。
叮!當!噗嗤!
刀劍,儘數落在了那名人肉盾牌的身上。
鮮血,濺了秦川一身。
那名護衛的身體,劇烈地抽搐著,眼中的生機,迅速消散。
而秦川,頂著這具逐漸沉重的屍體,頂著同伴射來的術法和箭矢,一步,又一步,堅定不移地,朝著馮源逼近。
十丈。
八丈。
五丈。
距離,在飛速縮短。
通道內,隻剩下沉重的腳步聲,和馮源越來越急促的呼吸聲。
“攔住他!快給我攔住他!”
躲在馮源身後的獨眼男人,聲音已經帶上了哭腔。
眼前的景象,已經徹底摧毀了他的心智。
那不是人。
那是一個從屍山血海中爬出的複仇惡鬼,頂著同伴的屍身,沐浴著淋漓的鮮血,正一步步走向他的索命目標。
剩下的幾名護衛,終於崩潰了。
他們看著那個如同魔神般的身影,丟下手中的兵器,發出一聲驚恐的尖叫,轉身就跑。
“彆跑!回來!你們這群懦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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馮源瘋狂地嘶吼著,可再也無人聽從他的命令。
轉眼間,通道內,隻剩下他和瑟瑟發抖的獨眼男人,以及那個越來越近的,提著屍體的身影。
“你……你彆過來!”
馮源臉上的猙獰,終於被無法遏製的恐懼所取代。
他端著破法弩的手,劇烈地顫抖起來。
他想射擊。
可他不敢。
他怕,怕自己這一箭射出,若是不能殺死對方,那自己將再無任何倚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