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丹大叔眯起被太陽曬得發紅的眼睛,粗糙的手指指向遠方的山巒:“祁作家,托婭剛回來那會兒,我就讓巴音他們騎著快馬進山了。這會兒日頭正高,你敢不敢跟我們這些草原上的雄鷹一起飛進山裡?”
“走吧,我沒問題!”祁明遠想都沒想,就應了下來。
哈丹大叔說著也沒有猶豫,當即就喊了幾個巴郎子,連帶著祁明遠和巴圖一起,他們一行七個人。
作為第二波搜救隊,進了山。
哈丹大叔一勒馬韁,粗糙的大手摩挲著下巴上的胡茬,眯起眼睛道:“祁作家,前頭山窪子裡可藏著狼群呢!”
祁明遠一把攥緊馬鞭,目光灼灼:“哈丹大叔,我要是怕就不會來了。”
“好!”哈丹大叔突然咧嘴笑了,露出一口被煙熏黃的牙齒。
他從馬鞍上抽出一根包著銅皮的牧羊杖,淩空拋了過來:“拿著!防身!”
馬蹄踏過碎石,祁明遠緊鎖的眉頭始終沒有舒展。
他攥著牧羊杖的手微微發顫,腦海中不斷浮現黃璿可能遭遇的危險。
“都怪我們啊……”哈丹大叔突然長歎一聲,粗糙的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馬鞭,“黃專家是聽說山裡長著‘蘇魯克’,為了牧場的羊群才……”
“哈丹大叔,您彆擔心,黃璿聰明著呢。肯定不會有事的!”祁明遠安撫著哈丹大叔。
當然,他自己是肯定不相信黃璿會出事的。
從上回黃璿從餓狼嘴裡救了自己來看,她肯定不是第一次遇見狼。
而她既然敢進山,那麼就一定會有準備。
這次出事,多半是遭遇了什麼意外。
此時的黃璿正死死抱住一棵百年雲杉的樹乾,粗糙的樹皮磨破了她的手臂。
樹下三隻母狼來回踱步,幽綠的眼睛在暮色中忽明忽暗。
她急促地喘息著,暗自懊悔。
原本隻計劃在淺山帶采集標本,特意避開了狼群活動的核心區。
卻沒料到今年旱情嚴重,連母狼都冒險到低海拔區覓食。
“托婭那丫頭……應該跑出去了吧……”她喃喃自語,手指無意識地摳進樹皮的裂縫裡。
腰間的炮仗袋早已空空如也,最後三顆炮仗,剛才全都用來嚇退那頭最凶悍的母狼了。
粗糙的雲杉樹脂黏在掌心,混合著手臂擦傷滲出的血跡。
此刻的她,確實像極了困在樹上的羔羊。
隻是這隻“羔羊”的眼裡,還閃著倔強的光。
黃璿緊貼著粗糙的樹乾,目光卻依然不死心地掃視著四周的草叢。
儘管處境危險,她腦海裡盤旋的卻不是恐懼,而是托婭那句:“阿姊,我在北坡見過葉片帶銀線的怪草……”
“怎麼會找不到呢……”她咬著下唇喃喃自語,手指在筆記本上留下汗漬。
之前她特意給每戶牧民發了植物圖鑒,這是她三個月來第十七次野外考察,就為了驗證牧民們口中那些“不認識的草”。
一陣狼嚎讓她打了個寒顫。
樹下的母狼焦躁地刨著土,而這位農業專家卻在想:或許該換個角度,在岩縫附近再找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