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您找我有什麼事?”祁明遠決定暫時擱置這個疑問,直截了當地問道。
巴圖搓了搓曬得黝黑的手掌,目光遊移:“這個……要不咱們邊走邊說?”
祁明望向遠處的敖包在熱浪中微微扭曲,連地上的芨芨草都被曬得都蔫頭耷腦的。
這樣的天氣實在不適合散步,但巴圖閃爍的眼神讓他意識到,這次談話恐怕非比尋常。
“好。”祁明遠最終點了點頭,“那就陪你走走。”
“你沒對祁明遠說那件事?”林玘趕回來後,就找到了黃璿。
在看了看,黃璿是真的沒有什麼情況後,給黃璿換了藥後,就迫不及待的問著黃璿。
黃璿搖著頭,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茶杯邊緣:“沒有,我覺得現在還不是最合適的時候。而且,你怎麼知道他和其其格就一定有什麼?萬一是我們的猜測不對呢?”
經過這段時間的朝夕相處,黃璿內心的想法逐漸有所動搖。
而且,除了那次出人意料的衝動之舉外,祁明遠再沒有表現出任何異常。
相反,他甚至都能和哈丹大叔促膝長談了。
“你不明白,其其格對祁明遠而言,就像……”他的聲音突然柔和下來,像是想起了什麼停頓了下來。
過了一會兒後,他才繼續說道:“就像我們給重症患者用的第一劑抗生素,未必是最溫和的,但絕對是見效最快的。有時候,最原始的治療方式反而最有效。”
“可現在的情況你也不是不知道,其其格很快就要嫁人了,哈丹大叔為了不讓他們見麵,已經不讓其其格在家裡了。”黃璿也繼續反駁著林玘。
反駁過後,黃璿像是突然意識到什麼似的,輕聲道:“有時候,最及時的良藥,反而會成為最難愈合的傷。”
二人的爭論漸漸停歇,氈房內陷入一片沉寂。
林玘低頭擺弄著藥箱裡的繃帶,紗布摩擦發出細碎的聲響。
黃璿則望著天窗外漸暗的天色出神,手中的銀勺在奶茶碗裡無意識地攪動,碰撞出清脆的叮咚聲。
沉默過後,黃璿伸手攏了攏耳邊的碎發:“我打聽到,祁明遠向哈丹大叔許下的承諾,是要用他的眼睛和心靈,去讀懂這片草原的靈魂。”
她抬眼看向林玘,唇角微微上揚,語氣肯定:“所以我們可以確定,在找到答案之前,他哪兒也不會去。”
“即便如此,我們就能袖手旁觀嗎?每一分每一秒都彌足珍貴,誰也無法預料下一刻會發生什麼。他已經為我們付出太多,現在該是我們回報的時候了。”林玘的語調中透著焦灼與無奈。
“可你有沒有想過,他真的需要我們去幫他嗎?你難道沒有發現嗎?草原正在用她自己的方式治愈他,草原正在接納他,而他,也在慢慢成為這裡的一部分。”黃璿望著林玘,認真地說著她的看法。
林玘沉默片刻,最終歎了口氣:“我隻是怕時間不夠。”
“有些路,終究要他自己走完。”黃璿收回目光,唇角微微揚起,“就像賽裡木湖的水,再急的風也吹不乾它。”
隨後,兩人相對無言,隻聽見外頭羊群偶爾的咩叫和牧犬的吠聲。
此刻的情形也著實有些微妙,向來從容的林玘不自覺地用靴尖輕叩地麵,節奏又快又急。
而素來性急的黃璿卻倚著門框,望著遠處賽裡木湖的方向出神,神色平靜得如同無風的湖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