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同草原上的風,撫過草尖的溫柔裡,總帶著一絲可觸可感的、不容置疑的力量。
“你多少有些惡趣味。”林玘望著黃璿,無奈地搖了搖頭。
他原本早已睡下,卻被黃璿一個消息叫醒。
結果就看見她給祁明遠發了那幾句沒頭沒尾的話,故意留個懸念又不解釋清楚。
“這哪叫惡趣味?”黃璿雙手一攤,一臉無辜,“我是真不清楚具體怎麼回事,哈丹大叔也沒細說。”
“哈丹大叔的用意,實在讓人猜不透。”林玘苦笑道。
他不明白,為什麼哈丹大叔要憑空捏造一個假婚約。
起初或許是為了試探祁明遠,可現在呢?
難道真像黃璿說的,是想用這個方式留住他?
儘管林玘也曾閃過這個念頭,但以他對哈丹大叔行事風格的了解,又覺得不太可能。
“管他呢,反正不關我們的事。不過我敢肯定,哈丹大叔是故意借我的口告訴祁明遠的。”黃璿說著,露出一抹神秘的微笑。
林玘沒有接她的話,轉而說起另一個話題:“祁明遠現在最大的壓力,其實來自家裡。我想我不說,你也能明白。”
黃璿臉上的笑意漸漸褪去。
她當然明白。
就像當初她報名援疆,家裡百般阻撓,隻希望她留在家鄉安穩度日。
甚至最早的時候,她根本沒想過考公,她原本的夢想是去農村承包一片土地,專心研究新品種作物。
可最終,在種種壓力之下,她還是考了事業編,並瞞著家人一路來到新疆博州。
直到抵達之後,她才告訴家裡人。
她當然懂得祁明遠的掙紮。
無非又是那句“為你好”,那句“求穩定”。
然後就在親情的重量下,被迫放下自己的夢。
她甚至有些羨慕祁明遠,至少他還能如此鮮明地擁有並堅持著自己想走的路。
當然,站在這片遼闊的土地上,她早已找到了新的方向,埋下了新的夢想。
“那我們……該怎麼幫他才好?”黃璿望著林玘,聲音裡帶著難得的遲疑。
林玘轉頭看她,眼底含著笑意:“怪事,當初那個總對他橫挑鼻子豎挑眼的人,如今倒成了最上心的?”
“人總會變的,”黃璿的睫毛在暮色中輕輕顫動,“就像草原上的雲,沒有哪朵會永遠停在同一個山頭。”
“這事終究要看他自個兒。”林玘的回答乾脆利落,像牧民甩出的套馬索。
正如他曾對祁明遠說的那樣,有些路注定要獨自行走,旁人能做的,最多就是在岔路口插上路標。
真正的跋涉,終究要靠他自己邁開腳步。
見黃璿眼底掠過失望,他話鋒一轉:“不過既然草原能讓兩個湖北人學會喝鹹奶茶,自然也能教會他如何麵對故鄉的風雪。”
黃璿沉默不語,仿佛陷入沉思。
林玘坐在她對麵的椅子上,指尖有節奏地輕叩桌麵,忽然開口:“再說了,你憑什麼斷定他一定做不成?又怎麼知道這隻南來的雁,不會選擇永遠留在草原,在這裡找到心中的歸屬,築下自己的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