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莫愁見到楊過,心生不悅,將手中信箋往桌上一擱,揉了揉眉心,冷聲道:“我倦了。這些勞什子,你們自己琢磨罷。”
她說著便起身走向內室,連眼風都沒掃楊過半下。走到門邊,卻又頓住腳步,側過臉丟下一句:
“淩波,無雙,核對地圖上的標記,一個都彆錯。”
聲音裡的寒意讓兩個徒弟都微微一顫。
楊過看著她的背影消失在簾後,摸了摸鼻子,轉頭對明玥苦笑:“明玥姑娘,李道長這是……”
明玥正低頭整理著散落的紙張,聞言平靜道:“我猜李道長昨夜沒休息好。或許……隔壁動靜有些擾人清夢。”
楊過腳步微頓,立即明白過來。
昨夜他與陸、洪二女的動靜,怕是都傳到了隔壁。以李莫愁和明玥的內功修為,隔牆之聲自然瞞不過她們。
他看向明玥一副疏離的姿態,心下不由苦笑。
午時,阿福照例將飯菜送上樓。洪淩波接過後,遲疑地看向內室緊閉的房門。
“師父說她不吃。”陸無雙小聲道,眼裡帶著擔憂。
楊過見狀,歎了口氣,從洪淩波手中接過托盤:“我去試試。”
他走到房門前,敲了敲:“李道長,該用飯了。”
裡頭毫無動靜。
“李道長,人是鐵飯是鋼,一頓不吃餓得慌。這可是悅來客棧的招牌紅燒肉,聽說燉了兩個時辰呢。”楊過故意提高音量。
門內依然寂靜。
楊過眼珠一轉,壓低聲音,模仿著歐陽鋒蒼老的語調:“咳咳,女娃娃,跟誰慪氣也彆跟自己的肚子慪氣。老夫當年練功岔氣,三天水米不進,差點把畢生修為都餓沒了……”
“咯吱”一聲,門猛地被拉開一條縫。
李莫愁麵無表情地站在門內,眼神冷得像冰:“楊過,你的口技倒是愈發精湛了。”
楊過立刻恢複原聲,端著托盤,笑得一臉無辜:“這不還是擔心道長餓著嘛。”
李莫愁掃了一眼托盤裡的飯菜,又抬眼看他,冷笑道:“楊過,你對送飯這差事,倒很上心。昨夜也是這般‘殷勤’,照顧我那不成器的徒弟到半夜吧?”
這話夾槍帶棒,楊過卻隻當沒聽出弦外之音,將托盤往前遞了遞:“都是江湖同道,互相照應嘛。道長請用。”
李莫愁盯著他看了片刻,忽然伸手接過托盤,卻並未讓他進門,而是反手就要將門關上。
“等等。”楊過伸手抵住門板,從懷裡掏出那枚烏沉鐵牌,正色道,“正經事。這是我義父昨夜追擊毒狼時發現的,上麵的文字和陰寒之氣都很古怪,想請道長掌掌眼。”
李莫愁的目光落在鐵牌上,冷意稍斂,伸手取過。指尖觸及牌身時,她眉頭微不可察地一蹙:“好重的陰煞氣。”
她將鐵牌拿在手中細細端詳,尤其是那幾個蠅頭小字,看了半晌,才緩緩道:“這不是現存的文字。似是……前朝某種秘傳符文,與道家驅鬼鎮煞的符籙有些淵源,但又截然不同。”
她抬眼看向楊過:“此物絕非黑狼幫能造出來的。背後之人,所圖恐怕不小。”
李莫愁沒應聲,隻走到窗邊,望著樓下街道。這便算是默許了。
不多時,熱水送來,倒入屏風後的浴桶中,蒸騰起氤氳白汽。
楊過試了試水溫,又撒了些客棧備著的乾花瓣。
“道長,水好了。”他轉身。
李莫愁已從窗邊踱回房中,瞥了一眼那霧氣繚繞的屏風,淡淡道:“有勞。門帶上。”
楊過應了一聲,走到門邊,抬手將門扉合攏。“哢噠”一聲輕響,門閂落下。他卻並未出去,反而背靠著門板,好整以暇地望向她。
李莫愁見他不動,眉尖微蹙:“楊過,你什麼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