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澤燃最近添了個毛病,喜歡到處撿水瓶。放了學之後也不再等周數一起回家,而是奔著村子北麵的菜市場鑽。
傍晚太陽將落未落,紅彤彤的夕陽罩在村子上空。相澤燃敞著書包,見到塑料瓶子便撲過去撿起來,隨手放進鼓囊囊的書包裡。一連幾天,差點沒跟看菜市場的門衛大爺吵嚷起來。被連轟帶踹攆出了大門。
相澤燃一抹鼻頭上的汗珠子,哼哼瞪了一眼。也不氣惱,背上他那破書包又往居委會後院的籃球場跑。
一來二去,他在二中那幫圈場子打籃球的初中生裡掛了號,誰瞧見了都想上去逗弄幾句。這事兒借著陳驍的嘴傳到了文哥耳朵裡,文哥一想到學校裡周數冷若冰霜的那張死人臉,心裡發笑。招呼陳驍他們碰見了照顧一二,彆把孩子惹急了眼。
就這麼過了段時間,周數正考慮要不要放了學去家屬院親自把相澤燃拎回來時,相澤燃攥著十幾塊錢敲響了周家老宅的大門。
小臉又黑又紅,順著額頭往下流黑湯兒。
周數二話不說提拎著他裡裡外外洗了個澡,這才仔細聽相澤燃把話說完。
五毛的,一塊的,紙幣的,鋼鏰的,有零有整。
相澤燃大手一揮,吵嚷著要在村頭馬叔的小飯店裡,請周數搓一頓。
結果是周數一把捂住相澤燃的嘴摁進浴缸裡,套上搓澡巾先請泥猴子搓了一頓。
兩人打打鬨鬨鑽進被窩裡準備睡覺,那些相澤燃賣廢品攢下來的錢,隨意灑在床頭櫃上。
深夜兩人談心,相澤燃騎著玩偶狀似無意聊起了天。話裡話外打探著周數。
周數看著他濃墨頓點的兩顆眼珠子,動來晃去,索性放下手裡看了一大半的書,手指纏住相澤燃亂糟糟的一縷頭發,緩慢轉動把玩。
好半晌之後,相澤燃腮幫子逐漸紅起來,緩慢染到了耳朵根,從被子裡探出一對眼睛,亮晶晶的:“數哥……會不會你在心裡偷偷討厭我,卻沒有說出來……我以後保證什麼都跟你說!再也,再也……”
周數點了點他的鼻尖,嘴一直咧著,不知道是不是笑意,聲音卻是緩的:“小睽,你隻是突然對錢有了概念,恭喜你,你長大了。”
相澤燃皺眉,仔細思考著周數話裡的意思。然而周數並沒有打算留給他思考時間,拽住被角猛然蓋住兩人。
相澤燃悶聲怪叫,連踢帶踹,很快沒了聲音。
黑暗中,他喘著粗氣,對上周數頑劣灼熱的眼神,隻一瞬間,將身子縮進了周數懷裡。
昏昏欲睡中,聽到周數拉長了尾音:“彆去撿瓶子了,怪熱的。”
相澤燃含糊不清,翻了個身:“……還是要撿的……數哥你不知道,那個又老又醜的臭保安……我發現,發現了他的秘密……”
十月底,又開始陸陸續續下起雨來。
體育課上,高哲拉著相澤燃非要參加校籃球隊的選拔。相澤燃眼珠子一轉,附在他耳邊,悄聲說起了小話。
“什麼?!”竹劍揚提上褲子猛地推門而出,咬牙切齒看向相澤燃,“臭不要臉的老東西!老大,收拾他!”
高哲上下打量著竹劍揚,嘴角一撇:“你擦沒擦屁股啊,就把褲子提上……”
還沒說完,便被竹劍揚打斷,連比帶劃的嚷嚷起來:“不過你倆想加入籃球隊,怎麼不喊上我啊?要不是我剛才聽到你倆在男廁所裡商量,我都不知道!”
“哎呀,你又不愛打籃球。”高哲白了他一眼,“不過收拾那老頭兒的事情,你參不參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