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完收工?”
陳驍懶洋洋地,墊腳倚靠在店門牆壁上,頜角兩邊蓄了濃密胡須,在霓虹下泛著青影。
“女人打架,臭男人閉嘴!”
李染秋撚著一綹垂落的發絲,挎包甩到身後,猛地推門而出。
冷風灌入,吹散了發廊裡甜膩的香氣。
“行,那就說點‘臭事’,”陳驍的聲音追著她的背影,“相澤燃托你給那丫頭的錢,塞進去了?”
“哼。”李染秋頭也不回,雪地靴踩著台階噔噔作響,“用了點‘小技巧’……錢她是收了。”
她腳步猝然一頓,在樓梯中段猛地轉身。
旋轉燈球的光斑,在陳驍鋥亮的光頭上跳躍、扭曲,給那張老謀深算的臉平添幾分荒誕。
“不過我看她,壓根兒沒打算回學校!咱們這錢,白扔水裡聽個響兒!”
陳驍仰起臉,?抬手拂去?頭頂的寒氣:“那就不是咱們該操心的事兒了。”他語調輕飄得像片羽毛,“走,下午學校有元旦演出,湊熱鬨去。”
“您老都畢業多少年了?”李染秋挑眉,圍巾下的鼻尖凍得微紅,“翻牆?”
陳驍腳尖一蹬牆麵,整個人利落地彈離身後牆壁。
一步跨下台階,手臂不由分說攬住李染秋肩頭:“翻牆?嗬!老子回自個兒母校,誰敢放個屁?”
皮革手套擦過她羽絨服的布料,發出細微摩擦。
兩人站在馬路牙子邊沿,陳驍剛抬起手,一輛沒掛頂燈的黑出租就默契地減速滑了過來。
李染秋不停交替踩著雪地靴,呼出的白氣在圍巾上結出細霜。
車輪還沒完全停住,她就一把拽開副駕車門鑽了進去,帶進一股凜冽寒氣。
陳驍用舌尖頂了頂腮幫,搖頭輕嗤。
手指勾開後門把手時,皮質手套與金屬扣件發出“哢噠”輕響。
他側著身子把自己塞進後座,像收刀入鞘般利落。
陳驍把腿伸得更直了些,皮革座椅被他壓得吱呀作響:“你丫彆他媽天天防賊似的防著我。”他喉結滾動著擠出後半句,“老子對你沒心思——你是晨兒的妹妹,就是我妹!”
李染秋忽然從副駕探出半張臉,彎成月牙的眼睛頂向陳驍:“那可說不準……”尾音像沾了蜜的鉤子,“我這麼水靈,保不齊你小子哪天心思就……”
話沒說完,後座突然掠過一道黑影。
陳驍探身向前,指骨帶著風聲在她後頸狠狠刮過一記脖溜兒,脆響在狹小空間裡炸開。
“欠抽!”他低吼,聲音裡七分笑裹著三分真火。
李染秋猝不及防,痛得倒抽冷氣,下意識回頭反擊,指甲幾乎戳到他鼻尖!
卻撞上他驟然陰沉的臉,眉間刻刀般的深痕:“等等——”
他拇指無意識地碾過食指關節,那剛給了她一擊的地方:“那錢……你到底怎麼塞到她手裡的?”
——這錢要真那麼容易送,相澤燃就不會繞這麼一圈拜托李染秋來送。
李染秋指尖懸在陳驍鼻尖三厘米處,突然僵住。
眼裡火星倏地熄滅,慢慢撤回手時,指甲在皮座椅上劃出細響。
副駕上,李染秋睫毛低垂,像驟然收攏的蝶翼:“我隻是……”喉頭輕滾,再抬眼時,眸子清亮如凍湖,“問了她一句——想不想‘親手’掙這筆錢?”
陳驍前傾的身體驟然凝固,陰影中,喉結失控地上下滾動,聲音粗糲如砂紙:“操……”他盯著她,像不認識一般,“你們女人撕咬起同類來,牙口真他媽毒。”
“對付歸對付,”李染秋迎著他的目光,下頜微抬,“事兒我也給相澤燃辦了。他欠咱們的那份,我替他還你。”
“媽的!”陳驍瞳孔猛地一縮,手臂如鐵箍般瞬間暴起!
越過座椅靠背,小臂帶著千鈞之力,狠狠卡進她下頜與鎖骨之間!
虎口精準壓上她頸側急促跳動的血管!
“你他媽吃錯藥了?真看上那孫子了?!”
咽喉被鎖,窒息感上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