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啦!”
一聲刺耳的撕裂聲陡然傳來!
相澤燃渾身劇震,猛地抬頭。
手裡那袋被他無意識攥得死緊的乾脆麵,包裝袋不堪重負地徹底爆裂開來。
鮮紅的調味粉末如同細密血點,星星點點濺了他一褲子!
“你放——!”相澤燃下意識想要爆出的臟話,卻硬生生被周數那雙平靜得近乎死寂的眼眸截斷,凍結在喉嚨裡。
“年級第一的競賽獎……”周數目光空洞地投向遠處操場上奔跑跳躍的模糊人影,聲音冷得像結了厚冰的湖麵,沒有一絲波瀾,“如果沒有我,它本該屬於李笑笑,或者朱嶠。況且李笑笑她爸……”
他扯了扯嘴角,露出一絲冰冷而苦澀的弧度:“她爸是教育局的。這事兒,捂得嚴嚴實實。但位置,”他一字一頓,目光看向遠方,“終歸,隻有一個。”
周數俯身,撿起腳邊一顆灰撲撲的小石子,手臂肌肉繃緊,用儘全身力氣,將它狠狠擲向虛空。
石子徒勞地劃出一道低矮、頹然的弧線。
“啪嗒”一聲悶響,無力地砸在冰冷的水泥地上,狼狽地滾了幾滾,徹底靜止不動。
“鯉魚躍龍門……”周數突兀地嗤笑一聲,笑聲裡浸透了自嘲的冰涼,“龍門再高,水再急,躍過去了,就是海闊憑魚躍?”
周數側過頭,陽光切割著他英俊的側臉,長睫毛在眼下投出一小片深重的、搖擺不定的陰影:“可你想沒想過,擠在同一道浪頭下的魚……有的,注定就是那塊被撞碎在礁石上的墊腳石?”
他頓了頓,喉結劇烈地滾動,仿佛要將某種哽在心口的、滾燙而苦澀的東西強行咽下。
“我不需要躍過去,小睽。”他的聲音陡然變得極其低沉、沙啞,帶著一種深切的疲憊。
“可他們需要!他們要踩著彆人的背,才能爬上去!”
周數猛地轉回頭,目光灼灼地逼視著相澤燃,壓抑了太久的情感如同決堤的洪水,終於找到了宣泄口:“從初一到高三!整整六年!小睽,我壓了他們整整六年!”
他的聲音因為激動而微微發顫:“他們倆……隨便換一個學校,都他媽能當年級第一!區第一!甚至……很有可能就是市第一!”
周數痛苦地閉上眼,再睜開時,眼底是一片荒蕪:“可惜……可惜命運弄人,我們仨,始終被死死摁在同一個班裡!像一個解不開的死結!”
風卷起地上的乾脆麵碎屑,打著旋兒。
相澤燃看著周數緊繃如刀削的下頜線,和他眼底那片濃得化不開的陰翳,心臟像是被一隻冰冷的手狠狠攥住。
在這一刻,他終於清晰地觸摸到了這段時間縈繞在周數身上、那層難以驅散的陰霾的實質——那不是少年不識愁滋味的離彆愁緒。
那是一份沉甸甸的、沾著他人失落鮮血、背負著不公原罪的負累!
手心傳來尖銳的刺痛。
那袋被捏得粉身碎骨的乾脆麵碎渣,如同冰冷的荊棘,狠狠硌進相澤燃皮肉裡。
“小睽,我不是舍不得那個該死的‘第一’的位置!”
周數倏然傾身向前,雙手猛地抓住相澤燃的肩膀,力道大得幾乎要嵌入他的骨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