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數你給我看清楚!”
相澤燃聲音陡然拔高,帶著撕裂虛偽的鋒利:“這七年,我就在你身後!?看著你掙紮,看著你流血,也看著你榮耀加身!”
“你以為那些讓你喘不過氣的‘血’,那些所謂的‘負累’,我沒沾過?!?”
他逼近一步,目光如炬,幾乎要灼燒周數的靈魂:“你告訴我,周數!當你站在高處,回頭看我時,你是希望看到的,是一個永遠隻能仰望你、依附你、踩著你的背影才能前行的影子?!?”
“還是,一個能和你一樣,哪怕腳底沾滿泥濘、掌心磨出血痕,也能挺直脊梁,與你並肩站在同一個高度的同行者?!?”
“什麼他媽鯉魚躍龍門?!什麼注定是墊腳石?!周數——!”
相澤燃聲音如同驚雷炸響,蘊含著摧毀宿命的狂暴力量。
他猛地向前一步,?鞋尖抵住周數鞋尖。
額頭帶著滾燙溫度,狠狠地撞上周數冰涼額頭!?骨頭相碰,發出一聲沉悶的回響。?
“?睜開眼!看清楚!?”
鼻尖相觸,呼吸交錯,視線在極近的距離裡死死糾纏:“?我們不是河裡的魚!我們是人!是能劈開浪頭,自個兒鑿出一條路的活生生的人!?”
“龍門塌了又怎樣?海枯了又如何?!?誰規定這片天地隻有一條死路?!誰他媽敢說,不踩著彆人的屍骨就爬不上去?!?”
兩人的喘息灼熱地交融在一起。
周數清晰感覺到相澤燃額頭發燙的溫度,和他眼中燃燒的、足以焚毀一切枷鎖的火焰!
“你問我——跟不跟你走?”
“?我要走的路,從來都不是躲在你身後那條!?周數……”
相澤燃滾燙額頭死死抵住周數,目光穿透周數眼底那片荒蕪冰原,注入滾燙的熔岩。
“?我要的,是站在你身邊!肩並著肩!一起把這該死的命運砸個窟窿!一起趟出一條能讓我們都挺直腰杆走下去的路!?”
“?不是依附,是並肩!不是追隨,是同行!聽清楚了嗎?!?”
風聲似乎在這一刻凝滯了。
相澤燃眼中烈焰漸漸沉澱,化作一種更為深沉、更為堅定的光芒。
他極其緩慢地,鬆開了抵住周數額頭的力道,身體向後拉開一寸距離。
但逼人的視線依舊死死鎖住周數,仿佛要將意誌烙印進對方的靈魂深處。
那攤開的、染著血和紅屑的手掌,並未收回。
他凝視著周數那雙透進微弱光亮的眼睛,一字一句,清晰地砸落:“?數哥——?”
“?你先走。?”
“?等我三年。?”
“我去把你找回來!”
話音落下的瞬間,更猛烈的寒風呼嘯著卷過天台,吹散了滿地狼藉的碎屑。
夕陽最後一點餘燼,如同潑灑的熔金,驟然穿透厚重雲層,?將兩人糾纏身影,一同投射在冰冷的水泥地上——?
像一道刻入大地的契約。?
十二月的風像一把鈍刀,緩慢切割著深夜校園。自習室燈光在結霜的玻璃上,暈開模糊光圈。
相澤燃鋼筆尖在模擬卷上劃出沙沙聲響,嗬出的白霧在台燈照射下飄散。
周數推門進來時帶進一陣雪鬆氣息,黑色大衣肩頭還沾著未化的雪粒。
他把保溫杯擱在草稿紙堆成的丘陵上,杯底與桌麵接觸發出清脆的“哢”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