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嬸兒裹著鼓囊囊的棉襖小跑過來,發梢沾著未化的雪片,在朱漆大門上拍出“砰砰”悶響。
“劉綺!劉綺!你在沒在家啊?”
廚房裡正在洗菜的劉綺匆匆套了件外套,圍裙還沒來得及摘,拖鞋在青石板上踏出急促腳步。
她推開院門時,陳嬸兒豐腴手掌已經攥住她的袖口。
“出什麼事了?您怎麼過來了。”劉綺壓著聲音問。
陳嬸兒胖紅的臉漲得更厲害了,踮腳湊近劉綺,呼出一串串白氣。
“舒藍家的那個,又不知道抽什麼風,倆人撕吧起來了!你快去勸勸吧,舒藍肚子都那麼大了,孩子又不在家……”
劉綺指尖驀地收緊。
她想起今早路過家屬院時,確實看見相國富拎著半瓶酒走進院門。
劉綺連忙掏出手機,打給剛出門沒多久的周政民。
“先回家,相家那邊出事兒了。”
簡短幾句交代完畢,便隨著陳嬸兒穿出胡同,趕往家屬院南頭。
兩人悶頭快走,腳下積雪踩得嘎吱作響。
剛拐進相澤燃家所在的窄巷,迎麵撞上氣衝衝走出來的相國富。
這個中年男人臉上帶著幾道未消的血痕,軍大衣領子胡亂翻著。
他沒想到會在這種時候遇到鄰居,瞧見兩人時明顯一愣,嘴唇動了動。
最終隻是側身讓過,快步消失在胡同儘頭。
“呸!”
陳嬸兒朝著相國富背影,狠狠吐了口唾沫。口水在雪地上砸出個小坑,很快被新雪覆蓋。
“陳嬸兒,咱們還是趕緊去看看藍姐什麼情況吧。”
劉綺心裡著急,奈何還要穩住情緒,不要再起爭執。
她拉著陳嬸兒,兩人就著虛掩搖晃的鐵門,一扭身闖了進去。
東屋裡滿地狼藉,陳舒藍跌坐在玻璃碎片旁,整個人已經呆愣無神。
“藍姐?”
劉綺嘗試喊了一聲,蹲下身,指尖懸在她肩頭半寸。
然而陳舒藍還未張嘴回應,一行眼淚便順著胡亂粘黏在臉頰上的發絲滑落。
“吧嗒”滴在水泥地麵上。
“妹子,”陳舒藍緊咬後牙,嘶啞著嗓音,“他準備偷房本,被我給發現了……”
“哎喲這殺千刀的!”陳嬸兒抹了把眼角。
劉綺大驚失色,連忙上前扶起陳舒藍。旁邊陳嬸兒歎了口氣,兩人一左一右緩緩架起她,輕輕坐在床邊。
陳舒藍抬起頭,望向兩人。
“我就不把你們當外人了。姐,妹子。多虧周數提醒,我把房本挪了地方,否則,我家小睽,我肚裡這孩子……連個窩都沒有了!”
家屬院門口,陳嬸兒小賣部門上,掛著“有事暫時離開”的牌子。
相國富歪頭冷冷看了一眼,嘴角輕撇。
他掏出手機時,軍大衣口袋裡鑰匙串嘩啦作響。
電話很快接通,背景音嘟嘟啦啦的,帶著電流。
相國富沒好氣的埋怨:“跑地底下盜墓去了?什麼聲兒啊!”
那邊相世安單手拎著褲子,往上提了提,露出一口渾濁黃牙,“嘿嘿”一笑。
“怎麼著,不順利?聽你這語氣,怎麼好像在拿我撒氣似的。”
相國富沉默片刻,算是默認。
“房本沒在家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