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澤燃,你來讀一下這段課文。”
耳畔,持續回蕩著如同潮汐般的白噪音,將他的意識不斷拖向混沌深淵。
正當眼皮即將完全合攏時,一聲厲喝刺破朦朧:“相澤燃!立刻站起來!”
同桌藏在課桌下的手指,突然戳向他肋間,觸電般的刺痛讓少年猛然挺直脊背。
混沌視野逐漸清晰,講台上,語文老師正用指尖推著滑落的金絲眼鏡,鏡框反射的寒光與眼神同樣銳利。
那天陳驍的電話像道分水嶺,相澤燃攥著書包帶的手指緊了又鬆,最終將校服囫圇塞進包裡。
末班車的尾燈在校門口逐漸遠去時,他的球鞋踏進了金街霓虹倒影裡。
李染秋的身影已從店裡消失。
她常用來盛放零食的搪瓷小碗,積了一層薄灰,空蕩蕩地擱在角落。
陳驍對此緘口不言。
相澤燃稍加思索,便猜到了她離去的緣由。
對麵那家開業僅數月的台球廳,已悄然易主,陸一鳴的名字,赫然印在嶄新的營業執照經營者欄中。
“這麼快?手續辦得真利索……”
相澤燃用舌尖頂了頂腮幫,忽然察覺吧台後方,投來一道帶著敵意的視線。
台球廳那個圓臉收銀員,正用防賊似的目光剜著他。
春困,秋乏,夏打盹。
日曆一頁頁翻過,轉眼又到春天。
網吧的收銀員,始終未能找到合適人選。
應聘者要麼反應遲鈍缺乏基本技能,要麼舉止鬼祟令人心生疑慮。
頻繁的人員更替,讓陳驍的失望情緒不斷累積,逐漸演變成難以掩飾的焦躁。
“你跟李染秋服個軟有什麼大不了的?整天耗在這店裡,其他生意還做不做了?”
相澤燃連續替他頂班多日,連最後那點精力都快被榨乾了。
周一課堂上他止不住地打盹,差點被班主任趕出教室。
然而招聘店員並非陳驍最棘手的難題。
自從陸一鳴接管台球廳之後,各類行政檢查接踵而至。
消防隊剛完成安全排查,工商局又上門核查執照。
更糟的是,原本銷聲匿跡的地痞混混們竟死灰複燃。
陳驍停放在巷尾的麵包車輪胎,一周之內連續三次遭人惡意劃破,而店內價值不菲的電腦配件,也在無人察覺時接連失竊。
從前徐哥對陳驍在金街開場子的事,睜隻眼閉隻眼,權當是默許了這份灰色生意。
可當劉新成暗中搭上陸一鳴這條線,兩股暗流彙成旋渦時,陳驍突然發現,自己的棋局全變了!
原本遊刃有餘的生存空間,此刻正被無聲絞殺。
劉新成的意圖昭然若揭——他要將陳驍背後的海哥勢力連根拔起,徹底逐出金街!
一個月後某個午後,相澤燃正專注地聽著課,突然感覺到口袋裡的手機亮了一下。
他悄悄瞥了一眼。
靜音模式下,屏幕上跳動著陳驍發來的簡短信息:“晚上放了學來店裡一趟。”
當相澤燃上氣不接下氣地趕到金街,彎腰鑽進店裡時,倚在吧台邊的人影突然轉過身來。
漫不經心地抬起手臂,衝他輕輕晃了晃腕表。
“o啊,小睽同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