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淩晨兩點。
竹劍揚揉著太陽穴,從沙發上起身。
指尖抵住脹痛的額角,從周數價格不菲的西裝外套內兜裡,掏出對方的私人手機。
屏幕亮起的瞬間,他下意識皺眉。
周數平日裡老謀深算,意外地,私人手機竟然沒有密碼。
借著昏暗的燈光,在手機通訊錄裡翻找半天,終於找到了備注【特助向】的手機號。
“喂,是向特助嗎?”
他嗓音帶著幾分啞。
“對,大半夜的,麻煩你跑一趟,把你這爛泥上司送回家。”
掛斷後,他迅速加了向遠的微信,把ktv的定位和包廂號發過去,將手機扔回沙發。
鬆了鬆領帶,竹劍揚端起茶幾上的威士忌,一飲而儘。
轉頭時,看見周數坐在立麥後的高腳凳上,一雙長腿單腳撐地。
雙手緊握麥克風,喉結隨著歌聲,微微滾動。
那首歌,他實在是太過熟悉。
90年代,但凡哪個孩子,手裡能有個隨身聽,那就是非常洋氣的人了。p4,戴著白色小耳機,到處晃悠的主!
竹劍揚沒少蹭著聽歌。p4裡。
而這首歌,便是整個歌單裡,相澤燃唯一一首沒有換過的。
周數閉著眼,聲音低沉沙啞:“我一直坐在咖啡廳的角落,沒有人發現我還在難過。”
“其實早就已經忘了怎麼說,就算再怎麼舍不得,你還是走了……”
“我還不想承認這事實,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
“沒有了,我真的什麼都沒有了,就像一個廢人……”
……v。
恍惚間,曾經他們一群人,意氣風發,少年得意的畫麵,快速在腦海中浮現。
竹劍揚猛地眨了眨眼,抬手抹掉眼角的水氣。
歎了口氣,話到嘴邊,卻變了味兒:“唱得真他媽難聽!”
“哎,周啞巴,我記得你以前唱歌沒這麼做作啊?”
“果然男人三分醉,演到你流淚!”
說罷,他大步上前,一把攥住周數的立麥,張著嘴胡亂嚎唱起來。
周數肩膀劇烈顫抖,張狂的笑了起來,狂笑中帶著哽咽,笑得竹劍揚頭皮發麻。
兩人仿佛較勁一般,聲音越來越大,幾乎變成了嘶吼。
一曲唱畢,周數修長的身體,仿佛再也沒有了支撐,順著竹劍揚的肩膀,往下沉沉滑落。
竹劍揚也不慣著他,乾脆兩人跌坐在台階上。
屁股懟著屁股,不一會兒,後腦勺很快靠在一起。
“要我說,周數,算了吧。”
竹劍揚歪頭,點燃兩根香煙,其中一根夾在指間,遞給周數。
“兄弟之間,關係再好,也總有分道揚鑣的一天。”
他聲音放得很輕,像在說服自己。
“我知道,你跟相澤燃關係好,你倆鐵磁。”
“可是現在什麼年代了,人要學著向前看。”
周數雙手捂著臉,身體顫抖,分不清是哭還是笑。
他接過嫋嫋升騰著青霧的那支煙,仰頭,抵在竹劍揚後背上。
咬在唇邊,卻並不往嘴裡麵吸。
很快,向遠便帶著一身寒氣,推門闖進包廂。
“趕緊送回去!”
竹劍揚踉蹌著,把周數推向對方,舌頭已然打了結。
“彆讓丫再出來禍害人!”
話音未落,向遠已然快步上前。
穩穩托住周數綿軟的身體,將他的胳膊架在自己肩上。
動作利落得,像訓練過千百遍,但抬眼的瞬間,眼底翻湧的怒意,幾乎要噴湧而出。
“你讓他喝酒了?”聲音壓得極低,卻帶著十足的質問。
竹劍揚一個激靈,酒意似乎散了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