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數做了一個夢。
夢裡,17歲的相澤燃,考上了北京理工大學車輛工程專業。
遠遠地,相澤燃穿著紫色連帽衛衣,灰色直筒運動褲。
像一株從夏日陽光裡長出的樹,在林蔭路上緩緩走來。
他戴著白色耳機,指尖無意識地敲著褲縫。
嘴角噙著少年特有的、帶著點痞氣的笑。
“這小子,終於放棄了他的黑色束腳運動褲……”
周數從一輛騷包至極的紅色跑車裡,探出半個身子。
指尖,夾著半根未燃儘的煙,煙灰在風裡簌簌落。
他隨意朝相澤燃招了招手,臉上卻帶著藏不住的笑意。
相澤燃抬起眼簾?,愣了愣。
隨即摘掉半邊耳機,大笑著朝周數奔來。
他跑起來時,衛衣的帽子在風裡翻飛,像一隻撲棱棱的鳥。
他們就像熱戀中的普通情侶一般。
周數單手握著方向盤,右手卻早已越過副駕駛,與相澤燃十指緊扣。
相澤燃的掌心帶著薄繭,柔軟而溫熱。
他的手指修長而有力,像一塊被對方捂暖的玉。
“紅燈59秒,親個夠!”?
周數突然俯身,在相澤燃唇邊落下一個鄭重的吻。
他的唇帶著煙草的苦澀,卻夾雜著薄荷味的須後水。
?“滾蛋!少他媽膩歪,專心開車!”?
相澤燃慍怒地捶了他一拳,卻還是乖乖在唇齒間,張開一點縫隙。
任由周數的唇舌探入,癡纏著,像兩尾在深海裡交頸的魚。
他們會在網紅餐廳前,排起長隊。
哪怕要等上一個小時,也要舉著相機,拍下那張“到此一遊”的合影。
相澤燃總愛把周數推在前排,自己舉著相機從背後偷拍。
照片裡,周數故意皺起的鬼臉,和相澤燃咧到耳根的傻笑,成了他們手機的屏保和桌麵。
在他們溫暖的小窩裡。
冰箱上,則是貼滿了相澤燃在前,周數在後的拍立得照片。
等周數把對方拐回家時,門一開,一隻橘貓,一隻奶牛貓正蹲在玄關,尾巴卷成問號。
金毛大狗則興奮地撲上來,尾巴搖得能扇風。
相澤燃蹲下身,揉著狗頭。
抬頭時,猛然跳到周數腰間,任由周數單手托著他的腰身,轉起圈圈。
沒有課的日子裡,相澤燃把屋子收拾得煥然一新。
仰躺在黑色沙發上,沒什麼耐心的把小說翻得嘩嘩作響。
偶爾,瞄一眼開放式廚房,周數正係著圍裙煎牛排。
鍋裡“滋啦”作響,空氣炸鍋裡,飄出烤排骨的焦香。
相澤燃會突然從沙發上彈起來,躡手躡腳,繞到周數背後嚇他一跳。
然後閉著眼睛,討要周數的吻。
吻著吻著,燃氣灶便被隨手關上,像一場無聲的妥協。
他笑嘻嘻地逃回房間,還未來得及關門,周數已然伸進一隻腳。
整個身子探進來,像一隻闖進領地的狼,帶著不容拒絕的占有欲。
周數的眼球,在眼瞼下劇烈顫抖。
像被困在玻璃罐裡的蝴蝶,徒勞地撲打著翅膀。
他死死攥住被角,手指深陷進棉布裡!
仿佛隻有這樣,才能將這場支離破碎的“美夢”縫補完整。
“那本該……是屬於我們的人生……!”
“我的小睽,就應該這樣活在陽光裡!”
然而夢境像是卡帶一般,在最後一幕上,不停地重複著。
無論周數如何努力,始終沒有辦法續上畫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