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火神的計劃完成之前…”熒看著派蒙,又轉頭看了看左鈺,輕聲說道,“能多救一個人…也好。”
派蒙用力地點了點頭,然後對著希諾寧和卡齊娜她們大聲說道:“嗯!那回聲之子的大家就交給你們了!我們現在就去花羽會!”
卡齊娜急切地大聲喊道:“喂!你、你們這樣做也太勉強了!那邊現在太危險了!”
派蒙回過頭,她的小臉上帶著一種前所未有的堅決神情。“這種時候不勉強,還要等到什麼時候才勉強?!”
左鈺沒有多說廢話,他隻是再次伸出手,在麵前的空地上畫了一個圓。一圈耀眼的金色火花憑空出現,迅速擴展成一個不斷旋轉的圓形光門,門的另一邊,正是萬火之甌,花羽會駐地的方向。“目標,萬火之甌,花羽會駐地。抓緊時間。”
光芒閃過,三人的身影瞬間從彙合點消失。
眼前的景象比他們之前見過的任何一處戰場都要慘烈。花羽會原本那美麗的、如同花園般的棲息地,此刻幾乎被徹底夷為了平地。焦黑的土地上到處都是巨大的坑洞和被深淵能量腐蝕的痕跡。魔物消散後留下的黑色灰燼和破碎的建築殘骸混雜在一起,散發著令人作嘔的氣味。
而在營地中央,一小片相對還算完好的空地上,他們看到了正背靠著背,苦苦支撐的恰斯卡和被她護在身後、已經昏迷過去的葵可。
她們兩個人的周圍,籠罩著一層極其淡薄、仿佛風一吹就會破碎的金色護盾——那是左鈺之前覆蓋全納塔的“神聖庇佑”在她們身上的最後體現。正是這層看似脆弱的護盾,在恰斯卡和葵可因為高強度的戰鬥而體力徹底透支、癱倒在地之後,依舊頑強地抵擋著周圍魔物的瘋狂攻擊。幾頭巨大的深邃擬覆葉,還有幾個不斷射出火箭的丘丘人和一名正在吟唱著雷電咒語的雷丘丘薩滿,正圍著那層薄薄的護盾不斷地攻擊著。能量衝擊和燃燒的箭矢接連不斷地落在護盾上,激起一圈又一圈的漣漪,護盾的光芒越來越暗淡,卻始終沒有被徹底擊破。
“等等!你們快看那裡!是…是恰斯卡!還有葵可!”派蒙尖叫著指向前方那片被魔物包圍的空地。
恰斯卡似乎也感應到了什麼,她用儘最後的力氣,艱難地抬起頭,當她看到左鈺、熒和派蒙三人的身影時,那雙原本已經黯淡無光的眼中瞬間爆發出了一股強烈的希冀光芒。“熒?!快!快來這邊!”
左鈺的眼神瞬間變得冰冷,他甚至沒有抬起手,隻是一個意念閃過。“心靈震爆。”
一股無形的、強大到無法抗拒的精神衝擊波以他為中心,如同海嘯般瞬間席卷了那幾頭正在圍攻的魔物。它們的身形猛地一僵,仿佛被一柄無形的巨錘狠狠地擊中了頭部,齊齊發出了痛苦而尖銳的嘶鳴,所有的動作都陷入了短暫的停滯。
熒抓住了這千鈞一發的時機,她的身影快如閃電,手中的長劍在昏暗的光線下劃出一道道金色的風暴,瞬間掠過了那幾頭被精神衝擊震懾住的魔物。劍光閃過,無論是巨大的擬覆葉還是正在施法的薩滿,都在一瞬間被斬殺殆儘。
三人迅速來到恰斯卡和葵可的身邊。
恰斯卡癱坐在地上,她連抬起手臂的力氣都沒有了。她看著周身那層正在不斷閃爍的溫暖金色光芒,聲音虛弱卻帶著劫後餘生的慶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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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好…有這個神奇的金色護盾…否則,我和葵可恐怕…”
派蒙連忙飛到她身邊,語氣裡滿是後怕與慶幸。
“這個是左鈺的法術啦!他給整個納塔的戰士都施加了這種護盾!”
恰斯卡聽到這話,整個人都愣了一下。她隨即露出了一個如釋重負的、極其疲憊的笑容。
“太好了…這真是…太好了…雖然這場戰爭規模前所未有,但…至少沒有人犧牲…這已經是不幸中的萬幸了…”
她說完這句話,似乎再也支撐不住身體的重量。她和身邊的葵可一樣,眼睛一閉,徹底昏睡了過去。長時間的激烈戰鬥,加上體力和精神力的雙重透支,已經完全達到了她們身體所能承受的極限。
熒立刻蹲下身,伸出手探了探兩人的鼻息,確認她們隻是昏迷後,才稍微鬆了口氣。
“看來隻是體力耗儘,昏過去了。讓她們好好休息一下吧。”
然而,就在此時,異變毫無征兆地發生了。
昏睡中的恰斯卡身體突然開始劇烈地顫抖起來。一股濃鬱、狂暴、充滿不祥氣息的紫黑色能量不受控製地從她體內瘋狂湧出。那是她一直以來都努力壓抑在身體最深處的深淵力量,在主人失去意識之後,這股力量終於找到了機會,開始瘋狂地反噬。
這股力量顯得極其暴烈,紫黑色的能量觸須像毒蛇一樣纏繞著恰斯卡的四肢。她的皮膚下浮現出詭異的黑色紋路,眼看就要撕裂她的身體,甚至可能波及到旁邊同樣昏迷不醒的葵可。
“不好!”熒驚呼一聲,她正要上前,試圖用自己的力量去壓製那股黑暗。
左鈺的動作比她更快。他一步就跨到了恰斯卡的身邊,整個人仿佛沒有重量一般。他的手指閃電般點出,精準地按在了恰斯卡的眉心。
“鎮魂術。”
他低聲念道。一股柔和而強大的安撫性能量,如同清泉般瞬間注入恰斯卡躁動不安的精神世界。這股力量強行穩定住了她因為痛苦而瀕臨崩潰的精神。
同時,左鈺低喝一聲。
“神聖讚美詩!”
一陣悠揚而宏大的聖歌仿佛自遙遠的天國傳來,在每個人的靈魂深處響起。溫暖而充滿生命力的金色光輝如同水波般從左鈺身上蕩漾開來,將痛苦掙紮的恰斯卡整個人都籠罩在內。那股不斷湧動的深淵力量,仿佛被投入滾燙沸油中的冰塊,發出了“嗤嗤”的刺耳聲響。它狂暴的勢頭被這股強大純粹的神聖力量暫時壓製住了,甚至有一部分被直接淨化消融。
“熒!”左鈺沒有回頭,隻是喊了一聲。
熒立刻就明白了過來。她伸出自己的手掌,輕輕按在了恰斯卡的胸口。她體內那股純淨的、與深淵之力截然對立的光明力量,如同溫暖的溪流,緩緩地、源源不斷地注入恰斯卡的身體。這股力量與左鈺釋放的神聖力量彙合在一起,溫和而又堅定地淨化著那些已經失控的深淵之力。
派蒙緊張地在一旁飛來飛去,她看著被兩種光芒包裹的恰斯卡,小聲地問。
“左鈺,恰斯卡她怎麼了?她身體裡怎麼會有這麼可怕的東西?”
“她體內一直都寄宿著深淵的力量,這是她力量的來源,也是一個隨時會爆炸的隱患。”左鈺一邊維持著法術的輸出,一邊平靜地解釋著,“剛才的戰鬥讓她耗儘了所有精神力,失去了對這股力量的壓製,所以才會出現反噬。現在需要幫她重新穩定下來。”
在兩股強大力量的共同努力下,恰斯卡體內那股暴走的深淵力量漸漸被安撫、壓製了下去。她身體表麵的黑色紋路慢慢褪去,劇烈的顫抖也停止了,呼吸重新變得平穩而悠長。
就在這時,一個模糊的、半透明的虛影在恰斯卡身邊緩緩凝聚成形。那是一位身披古老納塔戰甲、眼神堅毅卻帶著無儘滄桑的戰士虛影。他一出現,周圍的空氣都仿佛凝重了幾分。
“是…是古名的英雄!”派蒙認出了這個虛影,小聲地驚呼道。
正是恰斯卡所繼承的古名,五百年前的英雄,孟尼力克。
虛影低頭看著依舊昏迷的恰斯卡,發出了一聲悠長的、仿佛穿越了無儘時空的歎息。他的聲音並不響亮,卻低沉而帶著奇特的回響,直接傳入了在場三人的腦海之中。
“生命…從來就不公平。她自年幼時起,便背負了太多常人難以想象的苦難與不幸。每向前踏出一步,對她而言都可能是一次新的折磨。或許…向痛苦妥協,放棄掙紮,對她來說才是更容易的選擇…”
虛影的目光似乎穿透了恰斯卡的身體,看到了她內心深處那份永不屈服的意誌。
“…但是,她至今仍然在路上,她的心中仍然懷抱著疑問——在這由重重痛苦編織而成的、厚重的雲層之上,究竟存在著什麼?”
“或許,那裡存在著最為閃耀、溫暖的太陽…也可能,隻是一片永恒的、冰冷的漆黑…”孟尼力克的虛影聲音裡帶著一種複雜的情緒,其中既有對後輩的憐憫,也有無法掩飾的讚許,“但僅僅是為了去親眼確認這個答案,她依然會選擇展翅,向著那片未知的高空飛去…這,或許就是生命最為動人、也最為堅韌的意義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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熒靜靜地聽著,她看著虛影,輕聲地開口問道。
“你是…五百年前的…”
孟尼力克的虛影緩緩地轉過頭,他的目光落在了熒的身上。他的身影開始逐漸變得淡薄,仿佛隨時都會消散在風中。
“‘我將一生的苦難,留作我的墓誌銘。’”
“‘紀念我曾真切地擁有過它們。’”
“‘也紀念我…最終,‘超越’了它們。’”
話音落下,那道承載著英雄意誌的虛影,如同清晨的薄霧一般,徹底消散在了空氣中。
幾乎在虛影消失的同一個瞬間,恰斯卡的眼睫毛輕輕顫動了一下。她緩緩地睜開了眼睛。她的眼神最初有些迷茫,但很快就恢複了清明,隻是那份深入骨髓的疲憊無論如何也掩飾不住。
她醒來後的第一眼,就看向了身旁依舊昏迷不醒的葵可。她掙紮著想要坐起來,聲音沙啞地說道。
“把葵可…送到安全的地方…讓她好好休息…”
左鈺看著她虛弱的樣子,搖了搖頭。
“你現在的情況也不比她好多少。你們兩個都需要休息。”
他說著,伸出手在空中輕輕一劃。一個由奧術能量構成的、散發著柔和紫色光芒的圓形平台憑空出現,平穩地懸浮在離地半米的高度。
“上來吧,我帶你們回去。”
和恰斯卡一起,他們小心翼翼地將昏迷的葵可抬上了那個奧術平台。左鈺控製著平台,平穩地飛行著,迅速返回了聖火競技場。
他們將葵可交給了正在醫療區忙碌的科米娜。
科米娜仔細地為葵可檢查了一番,然後才鬆了口氣,對著眾人安慰道。
“放心,葵可她隻是體力嚴重透支,累倒了,需要好好休息。不會有生命危險的。”
火神瑪薇卡也聞訊趕了過來。她看著躺在簡易床鋪上、臉色蒼白的葵可,眼中帶著感激,神情卻無比沉重。
“感謝她…感謝她們,為我們所做的一切。”
恰斯卡靠在帳篷的柱子上,搖了搖頭。她的身體依舊非常虛弱,但那雙眼睛裡已經重新燃起了不屈的火焰。
“沒關係…累趴下的,不止是葵可一個人。大家都已經到極限了…”
她抬起頭,看向瑪薇卡,語氣變得無比堅決。
“我們…必須抓緊時間了,火神大人。”
瑪薇卡迎上她堅定的目光,重重地點了點頭。
“嗯。”
她的聲音裡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決心,那份決心如同聖火般熾熱,響徹在每一個聽到的人心中。
“是時候,去終結這場戰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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