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西頭的竹林裡還飄著淡淡的紙灰味，是昨天林默調試五靈紙神時留下的。青金色的光從林默手裡的紙神身上散出來，繞著他的手腕轉了兩圈，最後乖乖落回掌心——這紙神剛成，還得磨合幾天才能完全操控。蘇小滿坐在旁邊的石頭上，青丘珠擱在腿上，指尖的青光正一點點往珠子裡灌，臉上帶著點疲憊，卻沒停手，她想趁著出發北冥前，多攢點靈狐之力。
“呼——”
一聲悶哼從竹林另一側傳來，林默和蘇小滿同時抬頭，就見張陽握著那截斷劍，單膝跪在地上，後背的衣服都被汗浸濕了，胳膊肘撐著膝蓋，頭垂得低低的，手裡的斷劍正微微發燙，劍身上還飄著縷極淡的黑霧。
“張陽！怎麼了？”蘇小滿趕緊站起來，青丘珠的光瞬間亮了些，就要往那邊走，卻被林默拉住了。
“等等，他在練斷劍的招式，彆貿然打斷。”林默眯著眼，看著張陽的動作——剛才那招是斷劍門的“破邪式”，張陽這幾天一直對著祖父留下的劍譜練，雖然記不起招式名，身體卻有本能反應。隻是今天這狀態，明顯不對勁，斷劍上的黑霧，是血煞的氣息。
張陽確實在硬撐。自從古宅那次被血煞操控後，他就沒敢停下修煉。手心的暗紅印記像根刺，時時刻刻提醒他要是再弱下去，遲早會變成“幽冥之主”的傀儡。剛才練到“破邪式”的收招動作時，斷劍的劍尖不小心蹭到了手心的紅紋，緊接著，一股滾燙的氣息就從紅紋裡竄出來，順著指尖鑽進斷劍，劍身在手裡突然變得像塊燒紅的烙鐵，燙得他差點扔出去。
“嗡——”
斷劍突然發出陣低鳴，劍身上的黑霧越來越濃，慢慢聚成個模糊的影子。張陽猛地抬起頭，眼裡閃過絲驚恐——那影子竟慢慢凝成了張臉！青麵獠牙，眼窩深陷，嘴角還掛著滴黑血，不是血魔是誰？！
“嘿嘿……好久不見啊，斷劍門的小崽子……”
血魔的聲音從劍身上飄出來，又尖又細，像刮在玻璃上，聽得人頭皮發麻。張陽的手不受控製地抖起來，斷劍像有了自己的意識，要往他胸口刺過去。更可怕的是，手心的紅紋開始發燙，順著胳膊往肩膀爬，腦子裡像被塞進了燒紅的鐵球，無數個聲音在喊：“放開！讓我出來！殺了他們！殺了林默和蘇小滿！”
“不……我不……”張陽咬著牙，牙齦都滲出血了，另一隻手死死抓住握劍的手腕，不讓斷劍再往前動，“你是……血魔的殘魂？你怎麼會在斷劍裡？！”
“殘魂又怎麼樣？”血魔的臉在劍身上扭曲了一下，黑霧更濃了，“古宅那次，我就把一縷殘魂藏在你斷劍裡了，本來想等你再弱點，慢慢吞了你的魂，沒想到你這小崽子還挺能撐……不過現在也不晚，你手心的印記已經被吾主激活了，隻要你乖乖聽話，讓我吞了你的魂，還能少受點罪！”
“做夢！”張陽低吼一聲，猛地發力，想把斷劍扔出去，可手指像被粘在劍柄上，怎麼甩都甩不開。紅紋的燙意越來越重，順著血管往心臟爬，眼前開始發黑，血魔的聲音在腦子裡越來越響，連林默和蘇小滿的呼喊都變得模糊了。
“張陽！彆聽它的！用你的陽氣壓它！”林默的聲音穿透了混沌，張陽猛地回神——他不能輸！要是被血魔吞了魂，不僅自己完了，還會連累林默和蘇小滿，他們還等著一起去北冥找龜靈脈，還等著集齊五靈之力消除印記！
“啊——！”
張陽突然爆發出一聲嘶吼，丹田的陽氣像潮水似的湧出來，順著胳膊往斷劍裡灌。金紅色的陽氣碰到劍身上的黑霧，發出“滋滋”的聲響，血魔的臉瞬間扭曲起來，發出刺耳的尖叫：“不可能！你的陽氣怎麼會這麼強？！你隻是個失憶的廢物！”
“我不是廢物！”張陽眼裡閃過絲清明，他想起了斷劍門劍譜最後一頁的話——“斷劍不斷心，心堅則劍利，可斬邪，可破煞”。他猛地抬起斷劍，劍尖對著旁邊的竹子狠狠劈下去，同時用儘全身力氣，把陽氣往劍尖聚：“我斬的不是劍，是你這殘魂！破邪——斬！”
“哢嚓！”
碗口粗的竹子被攔腰斬斷，斷劍劈在竹茬上的瞬間，劍身上的黑霧突然“嘭”地炸開，血魔的臉發出最後一聲淒厲的尖叫，然後慢慢消散在空氣裡。張陽手裡的斷劍也“當啷”一聲掉在地上，他像被抽走了所有力氣，癱坐在地上，大口喘著氣，手心的紅紋還在發燙，卻比剛才弱了不少，顏色也淡了點，不再是紮眼的暗紅。
“張陽！”
林默和蘇小滿這才跑過來，蘇小滿趕緊把青丘珠的光往他手心照，金青色的光裹住紅紋，燙意很快就散了。林默撿起地上的斷劍，眉頭突然皺了起來——這斷劍和剛才不一樣了。
之前的斷劍是灰黑色的，劍身還有不少缺口，現在劍身竟變成了淡金色，缺口處凝著層薄薄的青光，像被重新鍛造過似的。更奇怪的是，林默把羅盤湊過去時，羅盤的金紅色光不僅沒排斥，反而順著斷劍爬上去，繞著劍身轉了一圈，最後落在劍尖，凝成個小小的“破邪”印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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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劍……進化了？”蘇小滿也看呆了，伸手碰了碰劍身，指尖傳來暖暖的陽氣，沒有半點血煞的氣息，反而有種淨化後的清爽感。
張陽也緩過勁來，伸手拿起斷劍，入手的溫度剛剛好，不再燙人，反而像有股暖流順著指尖往身體裡鑽，手心的紅紋被這股暖流一衝，竟又淡了點。他試著往劍裡灌了點陽氣，劍尖瞬間亮起道淡金色的光，對著旁邊殘留的一點血魔黑霧指過去——那黑霧竟被劍尖的光吸了過去，瞬間消散在劍身上，連點痕跡都沒留下。
“它能……吸收血煞？”張陽瞪大了眼睛，又試了一次——他從懷裡掏出塊之前從古宅帶回來的黑灰沾著血煞的），放在手心，然後用斷劍的劍尖碰了碰黑灰。果然，黑灰瞬間被劍尖吸了進去，劍身的淡金色更亮了些，沒有半點邪氣散出來。
林默湊過來，用羅盤測了測斷劍的氣息——金紅色的光裡沒有任何黑紋，全是純淨的陽氣，甚至比他的桃木劍還純。“不僅能吸收，還能淨化。”林默的語氣裡帶著點驚喜，“剛才你斬斷血魔殘魂的時候，殘魂的煞氣被斷劍吸了，然後淨化成了陽氣，所以劍才會進化。現在這把劍，是真正的‘破邪劍’了！”
張陽握著斷劍，心裡又驚又喜。之前他總覺得自己拖後腿，現在有了這把能淨化血煞的斷劍，不僅能保護自己，還能幫林默和蘇小滿對付邪祟。他試著揮了揮劍，劍尖的淡金色光跟著動起來，招式比之前更流暢，身體的本能反應也更清晰了，甚至隱約想起了“破邪式”的後續招式——“斬煞式”。
“太好了！”蘇小滿拍著手，青丘珠的光也跟著亮了起來，“有了這把劍，以後再遇到血煞，我們就不用怕了！張陽你也不用再擔心被操控，這劍能幫你淨化紅紋裡的血煞！”
張陽點點頭，眼裡的迷茫少了些，多了些堅定。他看著手裡的斷劍，又看了看林默手裡的五靈紙神，突然覺得，就算“幽冥之主”再厲害，就算五靈之力再難尋，他們三個一起，也一定能闖過去。
林默看著張陽的變化，心裡也鬆了口氣。之前總擔心張陽的紅紋會出問題，現在有了進化後的斷劍，至少多了層保障。他掏出羅盤，想看看北冥的方向，卻突然愣住了——羅盤的指針沒有指向北冥，反而對著幽冥的方向微微顫動，金紅色的光裡，竟閃過絲極淡的黑氣，像在預警。
“怎麼了？”蘇小滿注意到他的表情，湊過來看羅盤，“是不是北冥那邊出問題了？”
“不是北冥。”林默的臉色沉下來，手指著羅盤指針的方向，“是幽冥。剛才張陽斬斷血魔殘魂的時候，羅盤有了反應，好像……幽冥之主那邊感應到了，而且這黑氣的濃度，比之前任何一次都強，他的力量，可能快恢複了。”
張陽也收起了笑容，握緊手裡的斷劍。他能感覺到，手心的紅紋雖然淡了，卻還在微微發燙，像是在和幽冥那邊的氣息呼應。“不管他恢複得有多快，我們都得儘快找到五靈之力。”張陽的聲音很堅定，“現在有了能淨化血煞的斷劍，我也能幫上更多忙，我們明天就出發北冥，拿到龜靈脈的力量，然後再去東海和南疆！”
林默和蘇小滿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裡看到了讚同。夕陽透過竹葉灑下來，落在三人身上，五靈紙神的青金光、斷劍的淡金光、青丘珠的青光交織在一起，像三道希望的光，在這竹林裡，驅散了所有關於血煞的陰霾。
隻是他們沒注意到，林默懷裡的羅盤，指針對著幽冥的方向，顫動得越來越厲害，金紅色的光裡，那絲黑氣雖然淡，卻在慢慢凝聚，像有雙眼睛，正透過羅盤，盯著他們的一舉一動。幽冥深處的輪回門旁，“幽冥之主”坐在漆黑的王座上，手裡把玩著顆黑色的珠子，珠子裡映著張陽握著斷劍的畫麵，嘴角咧開個冰冷的笑：“淨化血煞？有點意思……不過，你們以為這樣就能贏嗎？北冥的龜靈脈，早就等著你們自投羅網了……”
王座下，無數邪祟跪伏著，發出低沉的嘶吼，等待著三人踏入北冥的陷阱，等待著“吾主”破封的那一天。而竹林裡的三人，還不知道，一場更大的危機，正在北冥的冰峰下，悄然等著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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