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趙員外立刻下令。他們顧不上回客棧,立刻朝著那座小山奔去。
這座小山名為“清風山”,山不高,樹木蔥鬱。他們在山上轉悠了大半天,終於在一處僻靜的山澗旁,發現了一個小小的茅廬。茅廬四周被青藤纏繞,顯得有些破敗,但打掃得還算乾淨。茅廬門口,放著一個蒲團,旁邊散落著幾顆菩提子。
“找到了!大師一定住在這裡!”趙員外興奮地叫道。
他帶著人走上前去,推開那扇簡陋的柴門。茅廬內空無一人,隻有幾件簡單的炊具和鋪蓋,牆上掛著幾束乾草藥,空氣中彌漫著一股淡淡的草藥香和……一絲若有若無的酒香味。
“奇怪,人呢?”趙員外皺起了眉頭。他仔細檢查了茅廬,沒有發現任何打鬥的痕跡,也沒有看到那個裝著酒蟲的玉淨瓶。
難道大師已經離開了?可為什麼這裡還殘留著淡淡的酒香?趙員外不甘心,他在茅廬裡仔細翻找起來。在一個不起眼的角落,他發現了一個半掩埋在土裡的陶罐。他好奇地挖出來,打開一看,頓時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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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罐裡,竟然空空如也!
不對,不是空空如也。罐子底部,似乎還殘留著一點點……極其微量的、幾乎看不見的……紅色粉末?而且,那股淡淡的酒香味,正是從這粉末中散發出來的。
趙員外的心猛地一沉。他想起了王二描述的酒蟲的樣子——通體赤紅、晶瑩剔透。這條酒蟲,難道……難道已經被這位僧人……給……
他不敢再想下去。巨大的失落和憤怒瞬間攫住了他。他辛辛苦苦跑來錦繡鎮,花費了那麼多金銀,結果卻撲了個空!不僅沒找到酒蟲,連僧人的影子都沒見到!
“豈有此理!豈有此理!”趙員外氣得渾身發抖,指著茅廬破口大罵,“哪個禿驢如此可惡!敢耍我趙某!”
他的手下也都垂頭喪氣,不知道該怎麼辦。
就在這時,一個家丁匆匆跑來稟報:“老爺!不好了!我們停在山下的馬車……好像被人動過了!”
趙員外心裡咯噔一下,立刻帶著人衝下山去。隻見他那輛裝飾豪華的馬車,車廂的門敞開著,裡麵一片狼藉。幾個箱子被撬開,裡麵值錢的金銀珠寶、綾羅綢緞,竟然不翼而飛!隻剩下一些笨重的、沒什麼價值的行李還在。
“啊——!我的寶貝!我的錢!”趙員外看到這一幕,眼前一黑,差點暈過去。他辛苦攢下的家當,竟然被人洗劫一空!
這下子,趙員外徹底崩潰了。他不僅沒得到夢寐以求的酒蟲,反而損失慘重,連回去的路費都成了問題。他癱坐在地上,捶胸頓足,嚎啕大哭,嘴裡不停地念叨著:“我的錢!我的寶貝!我怎麼這麼倒黴啊!”
他的手下們看著主子這副失魂落魄的樣子,也都麵麵相覷,不知所措。
接下來的日子,趙員外過得極其狼狽。他身無分文,被困在了這個陌生的錦繡鎮。他不敢回自己的豪宅,怕被人知道他落魄的樣子。他隻能帶著幾個忠心耿耿的家丁,流落街頭,靠著乞討和偷竊勉強度日。
往日裡高高在上、揮金如土的趙大員外,如今卻成了人人喊打的叫花子。他穿著破爛的衣服,蓬頭垢麵,在寒冷的街頭挨餓受凍。以前那些對他點頭哈腰、阿諛奉承的人,如今都對他避之唯恐不及,甚至惡語相向。
巨大的落差,讓趙員外痛不欲生。他開始整夜整夜地失眠,精神恍惚。他常常在睡夢中看到自己被無數條紅色的小蟲子包圍,那些蟲子發出誘惑的酒香,鑽進他的嘴裡、鼻子裡……讓他無法呼吸。
清醒的時候,他更加痛苦。他懷念過去富足的生活,懷念那些美酒佳肴。可他現在身無分文,連最便宜的劣酒都買不起。他隻能眼睜睜地看著街邊酒館裡那些醉生夢死的酒客,承受著難以忍受的煎熬。
更可怕的是,他發現,自己似乎染上了一種比嗜酒更可怕的習慣。他開始對那股淡淡的酒香味產生了一種病態的渴望。哪怕是聞到一絲絲酒氣,他都會覺得渾身難受,必須立刻找到酒喝才能緩解。可他沒錢買酒,隻能偷偷地去聞彆人酒壺裡散發出來的酒氣,或者去翻垃圾桶,尋找彆人丟棄的酒糟。
有一次,他實在忍不住,看到一個小孩手裡拿著一碗米酒,他衝上去搶了過來,咕咚咕咚喝了下去。那小孩嚇得哇哇大哭,他的家人追上來,把他狠狠打了一頓。趙員外被打得奄奄一息,躺在地上,嘴裡卻還在喃喃自語:“酒……我要喝酒……”
從那以後,趙員外的身體越來越差。他瘦得隻剩下一把骨頭,眼神渾濁,精神萎靡。他常常會產生幻覺,覺得自己肚子裡又有了那條酒蟲,正在瘋狂地啃噬著他。他痛苦地嘶吼,用頭撞牆,但那痛苦卻絲毫沒有減輕。
他曾經遇到過當年那個跑堂的小廝,想向他打聽那位僧人的下落,求他指點迷津。可小廝早已不記得他這個落魄的乞丐,看到他瘋瘋癲癲的樣子,嚇得趕緊躲開了。
趙員外徹底絕望了。他覺得自己的人生已經毀了,這一切都是因為那條該死的酒蟲,都是因為自己的貪婪。他想起了王二,想起了那個僧人,想起了自己當初的狂妄和貪心。
在一個寒冷的冬夜,趙員外蜷縮在錦繡鎮一個破敗的土地廟門口,身上蓋著撿來的破棉絮,凍得瑟瑟發抖。他嘴裡斷斷續續地念叨著:“酒……蟲子……大師……救命……”
沒有人理會他。寒風呼嘯,卷起地上的落葉和塵土,仿佛在嘲笑著這個曾經不可一世、如今卻淪落街頭的可憐蟲。
第二天清晨,人們發現趙員外已經凍死在了土地廟門口。他的臉上還殘留著痛苦和渴望的表情,眼睛瞪得大大的,仿佛在看著什麼虛幻的東西。他的手裡,緊緊攥著一片乾枯的菩提子皮——那是他在僧人住過的茅廬附近撿到的。
沒有人知道,在他生命的最後一刻,他是否真的看到了那條赤紅色的酒蟲,還是僅僅是在冰冷的幻覺中,被那永恒的、無法滿足的欲望所吞噬。
而那條神秘的酒蟲,從此之後,便再無蹤跡。有人說,它被那位高僧帶到了某個不為人知的地方,繼續以美酒為食;有人說,它早已在趙員外的貪婪和恐懼中,耗儘了自身的能量,化為了虛無;還有人說,它化作了一縷酒魂,永遠飄蕩在世間,尋找著下一個沉溺於酒色之中的宿主。
醉仙村的王二,後來一直平安地生活著。他徹底戒了酒,靠著精湛的木匠手藝,把兒子撫養成人。他常常會想起那個神秘的僧人,想起那條詭異的酒蟲,也想起那個因為貪婪而家破人亡的趙員外。他用這個故事告誡後人:酒是好東西,可以怡情,可以社交,但萬萬不可沉迷。一旦沾染上難以擺脫的癮癖,就如同身纏毒蛇,再想掙脫,難上加難。而比癮癖更可怕的,是那顆永不知足、被欲望蒙蔽的貪婪之心。莫伸手,伸手必被捉,這捉你的,或許不僅僅是你以為的那些“外力”,更可能是你自己心中那條看不見、摸不著,卻又真實存在的“心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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