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東海之濱有座火焰山,山上終年噴著硫磺煙,滾燙的岩漿像血管般在山體裡流淌。山腳下有個小漁村,村民們靠撿火山石燒石灰為生,卻從不敢靠近山腰那片赤紅色的湖泊——傳說那裡住著吃人的火妖。
隻有放魚苗的阿青知道,湖裡住的是個赤鱗魚精。她每晚都能聽見湖水叮咚作響,像是有人在水下撥弄銀鈴。那魚精生得極美,人身魚尾,鱗片紅得像剛淬過火的鐵,卻總是一個人躲在湖底珊瑚洞裡繡花,從不與魚蝦為伍。
這年盛夏,阿青像往常一樣來湖邊放魚苗。忽然水麵"嘩啦"一聲,她瞧見個黑黢黢的蛋漂過來,足有南瓜大小,殼上裂著細縫,隱約透出金紅色的光。正要撈時,湖底突然竄出條紅影,那魚精攥著蛋就沉了下去,激得湖麵浮起一串赤色水泡。
"作死呢!"阿青跺腳罵道,"這蛋準是火山裡蹦出來的龍蛋,被你撿去當繡球玩?"可罵歸罵,她蹲在湖邊守了三天三夜,也沒見魚精浮上來——往常這時辰,她該在礁石上曬鱗片呢。
原來魚精將蛋藏在了湖心最深的珊瑚洞裡。這蛋來得蹊蹺,火山近日總"轟隆"作響,岩漿翻湧得比往常凶,她怕蛋被衝散,便用尾巴卷著水草,在洞口織了張赤鱗網。可到了第七夜,蛋殼突然"哢嚓"裂開條縫,金紅的小東西探出腦袋,竟生著對琥珀色的龍瞳!
"阿娘......"幼龍蹭著她的手指喊,聲音像山澗清泉。魚精手一抖,尾鰭"啪嗒"拍在礁石上——她活了三百歲,從沒聽過誰喊她"阿娘"。
幼龍長得極快,半月就能化出小翅膀。這日阿青來送魚湯,正撞見它噴火玩,岩漿柱"轟"地衝上半空,在夜空裡綻成朵赤色蓮花。遠處立刻傳來村民驚叫:"火山要爆發啦!"
更糟的是,三天後來了群黑袍修士。為首的光頭老道捏著避火訣,盯著幼龍直咽口水:"赤焰雛龍!煉成丹藥可增百年功力!"魚精急得鱗片倒豎,突然想起祖輩傳下的禁術——她咬破舌尖,噴出血霧罩住幼龍,自己卻現了原形,拖著受傷的尾鰭往火山口逃。
"抓住那妖女!"修士們駕著符紙追來。魚精一頭紮進岩漿池,燙得皮開肉綻也不敢停。就在她快昏過去時,幼龍突然從火山口躍出,張口噴出丈許長的冰棱,把追兵凍成了冰雕。
原來這孩子繼承了地脈之力。魚精癱在它肚皮下喘氣,瞧見它腹部的鱗片正泛著金光——那根本不是普通龍鱗,而是維係火山平衡的地脈之匙!難怪這些年火山沒大規模噴發,原來是這孩子在暗中疏導地火。
可麻煩才剛開始。村民們舉著火把圍住火山口,罵聲震天:"妖孽!害得我們莊稼枯死!上次王鐵匠家的牛掉進火山,肯定是被這孽畜吃了!"幼龍縮在魚精懷裡發抖,龍瞳裡映著跳動的火把,像極了當年它在蛋裡看見的星空。
"都住口!"魚精突然躍上礁石,傷痕累累的尾鰭拍得浪花四濺,"火山躁動是因地脈不穩,若殺了我兒,岩漿明日就會淹沒村子!"她抖開染血的鱗片,露出底下金紅的龍紋,"看見沒?它吐的火能凝成冰,噴的煙可化甘霖,這樣的龍,你們見過嗎?"
人群騷動起來。老族長拄著拐杖上前兩步:"當真?"魚精咬破手指,在礁石上畫出血符。幼龍會意,仰頭長嘯一聲,火山口竟緩緩降下細雨,澆滅了地縫裡竄出的火苗。
村民們轟然跪倒。阿青突然想起什麼,從懷裡掏出個陶罐:"前日你噴火燒了修士的符紙,那符紙上沾著"引雷咒"......"她掀開罐蓋,裡麵躺著半截焦黑的雷符,"這玩意兒若被心術不正的人撿去......"
幼龍"咻"地竄過來,尾巴一卷就把雷符吞了。霎時間天雷滾滾,它渾身鱗片亮如熔金,竟在暴雨中長出了完整的龍角!魚精望著化出真身的孩子,忽然想起初見那日它喊的"阿娘"——原來龍族認主,靠的不是血緣,是心意相通。
此後火山果然太平了。幼龍白日裡幫村民引水灌溉,夜裡就趴在魚精背上數星星。偶爾有修士路過,總見湖麵浮著層五彩霞光,隱約能聽見龍吟與歌聲,混著火山"咕嘟"的冒泡聲,倒像神仙在開宴會。
而那個總愛繡花的赤鱗魚精呢?她現在多了樁差事——每天清晨把幼龍掉的龍鱗撿回來,串成項鏈掛在脖子上。村裡孩童常圍著她問:"龍鱗姐姐,能摸摸你的項鏈嗎?"她就笑眯眯地掀開衣領:"摸可以,不許說出去,我家小龍仔害羞呢。"
隻有火山知道,每顆龍鱗裡都封著段故事:有幼龍第一次噴火燙焦尾巴的焦痕,有它為救村民吞下毒霧的黑斑,還有某個夏夜,魚精教它唱漁歌時,濺在鱗片上的月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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