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水鄉有個叫柳溪村的地方，村口蜿蜒著一條清澈見底的小溪。溪水叮咚，像在彈奏一首永不停歇的曲子。溪邊常有村婦浣紗洗衣，其中最引人注目的，要數柳家的閨女青鳶。
青鳶年方十八，生得眉清目秀，尤其一雙巧手能繡出活靈活現的花鳥魚蟲。她每日清晨都會挎著竹籃到溪邊，籃裡裝著繡繃、絲線和要洗的繡帕。村裡人都說，青鳶繡的花能引來蝴蝶，繡的鳥能招來真鳥對唱。
這日清晨，天剛蒙蒙亮，青鳶像往常一樣來到溪邊。她選了一塊平整的青石坐下，從籃中取出昨日未完成的荷花繡帕。晨霧繚繞中，她的手指在絲線間翻飛，針尖在細布上穿梭，一朵含苞待放的荷花漸漸成形。
"噗通"一聲輕響，溪水中泛起一圈漣漪。青鳶抬頭，看見一條紅鱗金尾的錦鯉正浮在水麵，圓溜溜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她手中的繡繃。那錦鯉的鱗片在晨光中閃爍著奇異的光彩，比青鳶見過的任何錦鯉都要美麗。
"你也喜歡刺繡嗎？"青鳶不禁莞爾，對著錦鯉輕聲問道。令她驚訝的是，錦鯉竟像是聽懂了一般，尾巴輕輕擺動，在水麵劃出優美的弧線。
從那天起，每當青鳶在溪邊刺繡，這條錦鯉必定會出現。有時它會隨著青鳶針線的節奏輕輕遊動，有時又會靜靜懸浮在水中，仿佛在欣賞她的作品。青鳶給錦鯉起了個名字叫"紅玉"，還特意繡了一條小魚模樣的香囊，每次來時都帶些魚食撒在水中。
轉眼到了盛夏。這日天氣悶熱，青鳶帶著新買的彩色絲線來到溪邊。這些絲線是她用攢了三個月的銅錢買的，準備繡一幅大件的錦鯉戲蓮圖去趕秋市。
"紅玉，你看這朱紅色的線，正配你的顏色。"青鳶對著水中遊弋的錦鯉晃了晃絲線。錦鯉歡快地躍出水麵，濺起的水花在陽光下形成一道小小的彩虹。
正當青鳶全神貫注地繡著錦鯉的眼睛時，忽然腳下一滑。她為了取溪水潤濕絲線，不慎踩到了長滿青苔的石頭，整個人向前撲去。
"啊——"青鳶的驚呼還未落定，冰冷的溪水已經漫過頭頂。她不會遊泳，手腳慌亂地撲騰著，繡線和繡繃散落開來，隨著水流飄遠。
就在青鳶意識開始模糊時，她感覺有什麼東西托住了她的後背。那觸感光滑卻有力，正緩緩將她推向岸邊。青鳶勉強睜開眼睛，透過晃動的水麵，看到一條巨大的紅色身影——是紅玉！但此時的它比平時大了十倍不止，金紅的鱗片在水中熠熠生輝。
當青鳶被推上岸邊，她劇烈咳嗽著吐出幾口水，渾身濕透地癱坐在草地上。紅玉恢複了平常的大小，在淺水處焦急地遊來遊去。
"謝謝你，紅玉..."青鳶虛弱地說道，伸手輕撫錦鯉的背部。就在這時，紅玉突然張開嘴，吐出一顆鴿蛋大小的明珠，明珠落在青鳶掌心，溫潤如玉，散發著淡淡的藍光。
青鳶驚訝地瞪大眼睛："這...這是給我的嗎？"
錦鯉點了點頭，尾巴拍打水麵，然後轉身遊向深水處，很快消失在溪流中。
青鳶握著明珠回到家中，將這事告訴了母親。柳母捧著明珠看了又看，驚歎道："這怕是百年難遇的鮫人珠啊！據說隻有通靈的錦鯉才能孕育這樣的寶物。"
"我想用這顆珠子換最好的絲線。"青鳶堅定地說，"紅玉送我明珠，定是希望我能繡出更好的作品。"
三日後，青鳶帶著明珠去了縣城最大的綢緞莊。掌櫃一見明珠就瞪圓了眼睛，當即拿出珍藏的七彩冰蠶絲和金銀線，還額外送了一匹上等白絹。
有了這些材料，青鳶日夜趕工。她繡的錦鯉戲蓮圖栩栩如生：九條錦鯉在蓮葉間嬉戲，每條魚的鱗片都用不同顏色的絲線繡出光澤，蓮花的每一片花瓣都仿佛能隨風搖曳。最神奇的是中央那條大紅錦鯉，青鳶用金線勾勒出它的每一片鱗，魚眼處嵌了兩顆小小的黑珍珠，活脫脫就是紅玉的模樣。
秋市那天，青鳶的繡圖剛掛出來就引來眾人圍觀。有人出價五兩銀子，有人加到十兩，最後被路過的一位富商以二十兩高價買走。富商嘖嘖稱奇："我走南闖北多年，從未見過如此靈動的繡品，這錦鯉的眼睛仿佛會說話一般！"
青鳶用這筆錢給家裡添置了新家具，還買了更多上等絲線。她依舊每天去溪邊刺繡，紅玉也總會準時出現。不同的是，現在青鳶會特意繡些小魚小蝦的圖案扔進水裡，紅玉便會歡快地追逐這些"食物"，直到它們被水流衝散。
村裡人漸漸知道了青鳶與錦鯉的奇緣，有人羨慕，也有人嫉妒。村東頭趙家的媳婦酸溜溜地說："不過是運氣好撿了顆珠子，還真當自己是仙女下凡了？"
這話傳到青鳶耳中，她隻是笑笑，繼續專注於手中的繡活。她繡的錦鯉越來越傳神，訂單從附近村鎮一直排到了縣城。有些大戶人家甚至專門派人來訂製錦鯉繡品，說是能帶來好運。
深秋的一個傍晚，青鳶正在趕製一幅新的雙鯉戲水圖。天色漸暗，她收拾繡籃準備回家，卻發現紅玉沒有像往常一樣遊走，而是停在淺水處，目不轉睛地望著她。
"怎麼了，紅玉？"青鳶蹲下身，伸手輕觸水麵。錦鯉忽然躍起，在她指尖輕輕一碰，又落回水中，濺起的水花在夕陽下如同碎金。
青鳶心中湧起一股莫名的感動，輕聲道："明天見，我的朋友。"
她不知道，這段人與錦鯉的奇妙友誼，即將迎來更大的轉折。縣城那位買繡品的富商並非普通商人，而是一個專門搜羅奇珍異寶的收藏家。他正帶著一群人手，沿著溪流尋找那條能產明珠的"神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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