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還沒亮透，老李就扛著掃帚出了門。
清水鎮的石板路上還蒙著一層薄霧，老李的掃帚聲“唰—唰—唰”地響著，像支小調，打破了清晨的寂靜。
“李老頭，又是你這麼早！”賣炊餅的王五剛推開門板，就瞧見老李佝僂著背在掃地。
老李直起腰，笑出一臉褶子：“人老了，睡不著嘍。早點掃乾淨，大家走著舒坦。”
這話不假。老李掃了三十年的街，清水鎮的主街從東頭到西頭，哪塊石板鬆動，哪處容易積水，他門兒清。鎮上的人清晨開門，總能看見乾乾淨淨的街道，心裡也敞亮。
日頭漸漸升高，街上人也多了。老李掃到街角的槐樹下，忽然瞧見有個布包丟在路邊。他拾起來一掂，沉甸甸的。打開一看，白花花五個大元寶！
“哎喲喂！”老李嚇了一跳，趕緊把布包合上，四下張望。街上人來人往，沒人注意他。
五個元寶啊！老李一輩子沒見過這麼多錢。他每月掃街才掙幾個銅板？這要是自己的，後半輩子就不愁了。老李心裡撲通撲通跳，手都有些抖。
可他隻猶豫了一小會兒，就挎起布包，徑直往鎮公所去了。
衙役看見老李遞上來的元寶，眼都直了：“李老頭，你撿的？”
老李點點頭：“就在槐樹下撿的，許是誰不小心落下的。”
衙役登記了，看著老李遠去的背影，搖頭嘀咕：“這老頭莫不是傻？”
這事兒一陣風似的傳遍了清水鎮。
“聽說了嗎？掃街的老李撿了五個大元寶，交公了！”茶攤上，幾個人圍坐著議論。
“真的假的？五個元寶？夠買處宅子了吧？”
“可不是嘛！這老李頭是不是這裡有問題？”說話的人指了指自己的腦袋。
正巧老李掃街掃到茶攤附近，幾個閒漢就圍了上來。
“李老頭，元寶啥樣啊？摸過沒有？”一個年輕人嬉皮笑臉地問。
老李也不惱，繼續掃他的地：“摸了，沉甸甸的。”
“那你還交上去？不留一個倆的？”
老李停下掃帚，認真地說：“不是自己的東西，不能要。”
眾人哄笑起來。賣柴的張三大聲道：“您老高風亮節！可您掃一輩子街，攢的下半個元寶嗎？”
老李隻是笑笑，也不爭辯，繼續“唰—唰—唰”地掃街。
又有人問：“李老頭，您說說，您圖個啥呢？”
老李這才直起腰，擦了擦額頭的汗：“我掃的是心，不是街。”
這話一出，大家笑得更厲害了。
“心怎麼掃？您老給掃掃看？”
老李卻不解釋，自顧自地掃街去了。從此，“傻老李”的名號就在鎮上傳開了。
夏去秋來，老李依舊每日掃街。這日清晨，霧特彆大，三丈外看不清人。老李正掃著，忽然聽見前麵有呻吟聲。他趕忙上前，見一位老先生跌倒在路邊，抱著腿直抽冷氣。
“您沒事吧？”老李趕緊放下掃帚去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