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水鄉有個柳溪村,村頭住著個年輕漁夫叫陳水生。這水生是個老實人,爹娘去得早,留下條破船和一間茅屋,二十出頭了還沒討上媳婦,不是人不好,實在是窮得叮當響,村裡姑娘都嫌他家底薄。
這年夏天,天氣邪乎得很,一連半個月烈日當空,曬得河床都見了底。水生連著幾天沒打到像樣的魚,米缸也快見了底,正愁眉不展時,老天爺突然變了臉。
那天傍晚,西邊天上烏雲跟潑墨似的湧過來,風刮得茅屋吱呀作響。水生心道不好,這暴雨要是下來,河邊那幾畝薄田非得淹了不可。他惦記著前幾日下在河口的漁網,披上蓑衣就往外衝。
才到半路,銅錢大的雨點就砸了下來,轉眼成了瓢潑大雨。風大得人站不住腳,水生眯著眼往前趕,忽然聽見河邊傳來一陣奇怪的聲響,像是有人在咳嗽。
“這鬼天氣,誰還在外麵?”水生心裡嘀咕,循聲望去,隻見河灘上趴著個人影。
走近一看,竟是個白發老翁,衣衫襤褸,趴在泥水裡一動不動。水生趕緊上前攙扶,碰到老人身體時嚇了一跳——這老翁渾身滾燙,像是發了高燒。
“老人家,醒醒!”水生喊道。
老翁微微睜眼,聲音虛弱:“水...給我水...”
水生四下張望,這暴雨中的河水渾濁不堪,怎能喝?他心一橫,背起老翁就往家走。老翁看著瘦,背起來卻沉得很,水生一路跌跌撞撞,總算把老人背回了茅屋。
點亮油燈,水生這才看清老翁模樣。奇怪的是,這老人裸露的皮膚上竟布滿虎斑似的紋路,從臉頰到手臂,一道道暗金色的斑紋在燈光下若隱若現。
“怕是得了什麼怪病。”水生心裡發毛,但還是打來清水為老人擦洗。
老翁一直昏睡不醒,渾身燙得嚇人。水生想起爹娘生前教的土方,翻出藏著的最後一點老薑,熬了碗薑湯,一點點喂給老人。
這一夜,水生沒合眼,守在老人身邊不時換冷毛巾敷額。說也奇怪,後半夜時,老翁身上的虎斑紋竟漸漸淡去,體溫也恢複正常了。
天快亮時,老翁忽然坐起身來,眼神清明,完全不像大病初愈的人。他盯著水生看了會兒,點點頭:“後生心善,必有後福。”
水生憨笑道:“老人家說哪裡話,誰還沒個難處。您感覺好些了?要不要吃點東西?”
老翁擺擺手:“不必了。老夫欠你個人情,來日必報。”說罷竟起身要走。
水生忙攔著:“老人家,雨還沒停呢,您這是要去哪兒?”
老翁笑而不答,推開柴門,眨眼就消失在晨霧中。水生追出去看,早已不見人影,隻有地上留下一串水漬。
“真是怪事。”水生撓撓頭,回屋倒頭就睡。
第二天雨停了,水生劃船去收前幾天布下的漁網。拉起網時,他吃了一驚——網裡滿滿當當全是肥美的鯉魚、鰱魚,少說也有二三十斤。自打開春以來,他還沒打過這麼多魚呢!
水生高興極了,趕緊劃船到鎮上賣了魚,換了米麵油鹽,還割了斤肉,美滋滋地回家做了頓久違的飽飯。
更奇怪的事還在後頭。接下來幾天,水生隻要下網,網網不落空,總是滿載而歸。而且他感覺漁網下水後,仿佛被什麼力量牽引著,自動就往魚多的地方去。
村裡人見水生天天滿載而歸,都嘖嘖稱奇。有老漁民問他:“水生啊,你這是找到什麼好窩子了?怎的天天打這麼多魚?”
水生老實回答:“我也不知道,就覺得網自己往魚多的地方走。”
眾人笑他胡說,隻有村裡的老秀才捋著胡子若有所思:“聽說江河中有水神管轄,莫非是你小子的誠心感動了神靈?”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水生夜裡琢磨,忽然想起那天的虎斑老翁。自那之後,他的運氣就好得離奇,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