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龍江的水啊,清澈見底,蜿蜒在群山之間。江畔的寨子裡,住著一支古老的部落。這裡的女子生得美麗非凡,眼如星辰,膚若凝脂。可這份美麗卻引來了災禍——外族的土司時常派人來搶掠姑娘們,讓整個部落生活在恐懼之中。
阿爸說,我的姐姐阿妮就是在三年前被擄走的,那時她才十六歲。自那以後,阿媽的眼睛總是紅腫的,家裡的火塘邊少了許多歌聲。
“阿婭,明天就是你十六歲生辰了。”阿媽摸著我的長發,眼中滿是憂慮。
我知道她在擔心什麼。寨子裡有個代代相傳的規矩:女孩成年時,要接受紋麵。女巫會用植物汁液在臉上刺下花紋,據說這樣能嚇退外族搶親者。可我見過那些紋麵的嬸嬸們,她們臉上的青黑色圖案讓我害怕。
“阿媽,我能不能不紋麵?”我小聲問道。
阿媽搖搖頭,眼中含著淚光:“阿婭,你記得阿妮吧?若是她當年肯紋麵,也許就不會……”
我沒再說話,心裡卻像壓了一塊大石頭。
第二天清晨,寨子裡霧氣未散,阿媽就帶我去了女巫阿婆的木屋。阿婆是部落裡最年長的女巫,臉上布滿密密麻麻的圖案,像是一隻展翅的蝴蝶,又像是纏繞的藤蔓。
“阿婆。”我怯生生地叫道。
阿婆用她那雙深邃的眼睛看著我,臉上的紋路隨著她的表情微微顫動:“孩子,你怕嗎?”
我老實點頭,雙手不自覺地發抖。
阿婆點燃草藥,煙霧繚繞中,她緩緩說道:“那我給你講個故事吧。”
“很久以前,獨龍江畔有個叫阿夏的姑娘,她美麗得像山間的精靈,歌聲能引來百鳥和鳴。有一天,江對岸的土司看見了她,便派人來搶親。阿夏不願受辱,跳入了獨龍江。她的妹妹阿雨悲痛欲絕,在江邊哭了三天三夜。第三天晚上,山神托夢給她,教給她一種秘法:用藍草汁和棘刺,在臉上刻下守護的花紋。阿雨照做了,當她紋麵完成後,那土司再次來襲,可一看見她的臉,就頭暈目眩,心生恐懼,倉皇而逃。從此,紋麵的傳統便代代相傳。”
阿婆講完故事,木屋裡靜悄悄的,隻有草藥燃燒的劈啪聲。
“這紋麵不隻是圖案,”阿婆指著自己臉上的花紋,“每一筆都是祖先的智慧,是保護我們族中女子的符咒。”
我若有所思,心中的恐懼似乎減輕了些許。
阿婆從陶罐中取出一些藍色的草葉,搗碎成汁,又拿出幾根細小的棘刺。“躺下吧,孩子。”
我順從地躺在獸皮上,閉上眼睛,感覺到冰涼的汁液塗抹在臉頰上。當第一根棘刺落下時,刺痛讓我忍不住顫抖。
“忍一忍,很快就好了。”阿婆的聲音蒼老而溫柔,“這疼痛是我們每個女子都必須經曆的,它讓我們記住自己的力量。”
刺痛一陣接一陣,我咬緊嘴唇,努力不哭出聲。阿媽在一旁輕輕哼唱著古老的歌謠,那旋律哀婉而堅定。
不知過了多久,阿婆終於說:“好了,孩子。”
我坐起身,阿媽遞過來一麵磨光的銅鏡。鏡中的少女臉上多了一隻展翅的蝴蝶,從額頭延伸到雙頰,神秘而美麗。
“這是蝴蝶印記,”阿婆說,“象征著蛻變與新生。從今天起,你不再是個小女孩,而是守護我們部落傳統的一員。”
回到家中,我看著銅鏡中的自己,慢慢觸摸著臉頰上的紋路。它們微微隆起,帶著些許刺痛,卻讓我感到一種前所未有的力量。
幾天後,寨子外突然傳來喧鬨聲。我跑出去一看,原來是鄰寨的幾個年輕人在與族長爭執。
“我們隻是路過,想討口水喝。”為首的年輕人說道,眼睛卻不住地往寨子裡的姑娘們身上瞟。
族長神色警惕,正要拒絕,我走上前去:“遠道而來的客人,請隨我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