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家大小姐柳如煙要出嫁了,未來夫家是百裡之外的蘇府,也是當地有頭有臉的大戶。可就在婚期前七天,如煙突然得了急病,不過一夜工夫,人就沒了。
柳夫人哭得死去活來,抱著女兒的屍身不肯放手。府裡上下掛起白燈籠,一片悲戚。就在出殯前一日,一個身著黑袍、麵色蒼白的男人找上門來,自稱姓巫,能解柳夫人喪女之痛。
“令千金這麼一走,婚事辦不成,兩家人臉上都無光。”巫術師聲音低沉,“我有一法,可讓小姐‘活’著出嫁,完成這樁婚事。”
柳夫人如同抓住救命稻草,緊緊抓住巫術師的衣袖:“怎麼個活法?隻要能讓我女兒體麵離開,花多少錢我都願意!”
巫術師從袖中取出一個木盒,打開後裡麵是一件疊得整整齊齊的大紅嫁衣,金線繡著鴛鴦戲水,精美絕倫。
“這是還魂衣,需找一個與小姐年紀相仿的女子,在出嫁前夜穿上,在小姐靈前試衣。嫁衣自會將她變成小姐的模樣,代她出嫁。”巫術師頓了頓,眼中閃過一絲詭異的光,“不過,那女子的魂魄會代替小姐去陰間,說白了,就是找個替身去死。”
柳夫人愣住了,手微微發抖:“這...這不是害人性命嗎?”
“夫人若是不願,就當在下沒說過。”巫術師作勢欲走。
“等等!”柳夫人咬了咬牙,“府上有個丫鬟叫小翠,自小跟著如煙長大,年紀相仿,身量也差不多...”
巫術師嘴角微微上揚:“那就這麼定了。”
第二天晚上,柳夫人叫來小翠。小翠是柳如煙的貼身丫鬟,兩人一起長大,情同姐妹。如煙去世後,小翠哭得眼睛都腫了。
“小翠啊,”柳夫人拉著她的手,“如煙生前最疼你,明天她就要出嫁了,我這兒有件嫁衣,想讓你在如煙靈前試穿一下,讓她看看,好了卻她一樁心事。”
小翠心裡有些發毛,但看著夫人紅腫的雙眼,又想起小姐生前對自己的好,便點頭答應了。
夜深人靜,靈堂裡白燭搖曳,柳如煙的棺材停在正中。小翠捧著那件大紅嫁衣,手有些發抖。嫁衣觸手冰涼,像是浸過寒水。
她慢慢脫下自己的素衣,換上那件大紅嫁衣。衣服出奇的合身,仿佛就是為她量身定做的。但一穿上身,小翠就覺得渾身發冷,像是掉進了冰窟窿。
靈堂前的銅鏡中,小翠看見自己一身紅裝,臉色蒼白。她慢慢走到柳如煙的棺材旁,低聲說道:“小姐,小翠來給你試嫁衣了。”
話音剛落,一陣陰風吹來,靈堂裡的白蠟燭忽明忽暗。小翠突然覺得頭暈目眩,扶著棺材才站穩。她抬頭看向銅鏡,鏡中的自己臉色越來越白,嘴唇卻紅得詭異。
更讓她心驚的是,鏡中那張臉似乎在慢慢變化——眼睛變大了些,鼻梁變高了,嘴角那顆小痣不見了...這分明是小姐柳如煙的臉!
小翠嚇得後退幾步,想脫下嫁衣,卻發現那嫁衣像長在身上一樣,怎麼也脫不下來。她感到呼吸困難,渾身冰冷,意識漸漸模糊。
“救...命...”她微弱地呼喊著,但靈堂空曠,無人回應。
就在小翠即將失去意識時,一個身影從暗處走了出來,是巫術師。他手中拿著一麵銅鏡,對著小翠照去。
“果然契合。”他滿意地點點頭,“明日你就是柳如煙了。”
小翠想說話,卻發不出聲音,眼前一黑,暈了過去。
等她再醒來時,發現自己躺在小姐的閨房裡,窗外天已蒙蒙亮。她想坐起來,卻渾身無力。
“小姐醒了!小姐醒了!”一個陌生的丫鬟驚喜地叫道,急忙跑出去報信。
不一會兒,柳夫人快步走進來,一把抱住小翠:“我的好女兒,你終於醒了!可把娘急壞了!”
小翠愣住了,夫人怎麼叫她女兒?她想開口解釋,卻發現自己發出的聲音柔柔弱弱,竟是柳如煙的聲音:“娘...我這是怎麼了?”
話一出口,小翠自己都嚇了一跳。她怎麼控製不了自己的聲音?
柳夫人淚流滿麵:“你前天突然昏倒,可把娘嚇壞了。今天是你的大喜之日,能醒來就好!”
小翠被丫鬟們扶起來梳妝打扮,她看向鏡中,驚得目瞪口呆——鏡中人分明就是柳如煙!柳葉眉,杏核眼,一點朱唇,哪有半點小翠的影子?
“不...我不是...”她喃喃自語,但丫鬟們隻當小姐病糊塗了,手腳利落地為她上妝戴冠。
迎親的隊伍準時到達,吹吹打打好不熱鬨。小翠被蓋上紅蓋頭,扶著上了花轎。一路上,她心亂如麻,不明白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恍惚間,她想起昨晚在靈堂的情景,想起那件詭異的大紅嫁衣。難道巫術師真的把她變成了小姐?那真正的小翠呢?她的意識去了哪裡?
花轎顛簸,小翠感覺頭痛欲裂,一些不屬於她的記憶湧入腦海——柳如煙與蘇府公子蘇文康在詩會上相遇的情景,兩人私下的書信往來,如煙對這門親事的期待與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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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記憶如此真實,仿佛就是她自己的經曆。小翠感到恐懼,她正在慢慢變成柳如煙,而屬於小翠的記憶卻在一點點消失。
傍晚時分,花轎到了蘇府。婚禮熱鬨非凡,賓客盈門。拜堂時,小翠隔著蓋頭看不清新郎的模樣,隻感覺他手指修長,聲音溫潤。
洞房花燭夜,新郎蘇文康輕輕掀開她的蓋頭。四目相對,小翠看到他眼中閃過一絲驚訝。
“如煙,”蘇文康柔聲道,“你與畫像上不太一樣,更美。”
小翠心跳加速,勉強笑道:“畫像終究是死的,哪比得上活人。”
蘇文康點點頭,與她喝了交杯酒。小翠本就酒量淺,加上心神不寧,幾杯下肚便有些頭暈。蘇文康體貼地扶她到床邊坐下。
“如煙,我一直記得你在詩會上作的那首《詠梅》,‘冰肌玉骨傲寒霜,一點紅心向暖陽’,真是絕妙。”蘇文康微笑著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