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1章 儺神娶親_新編民間故事大雜燴_笔趣阁阅读小说网 

第1021章 儺神娶親(1 / 1)

明朝中期,豫西伏牛山腳下的孟家坳遭了大旱。眼瞅著地裡的穀子苗乾得卷了邊,一捏就碎,村東頭的孟貴才蹲在田埂上,手裡的旱煙袋抽得“吧嗒”響,煙鍋裡的火星子映著他皺成溝壑的臉,愁得夜裡躺在炕上,聽著窗外的風聲,翻來覆去到天亮。

這天午後,村口的老槐樹下突然圍了一圈人,吵吵嚷嚷的動靜把孟貴才從地裡引了過去。擠進去一看,是鄰村遊方的馬半仙,正踮著腳往天上瞅,手裡的桃木劍舞得跟風車似的,唾沫星子順著下巴往下滴。“諸位鄉親!”馬半仙嗓子扯得老高,生怕彆人聽不見,“這旱不是尋常災!是山裡頭的儺神爺惱了,得給他娶個親,不然這雨啊,斷斷下不來,再過半個月,咱這村子就得斷糧!”

這話一出口,人群裡頓時炸了鍋。有人急得直跺腳:“儺神娶親?娶誰啊?咱村裡就這麼些姑娘!”也有人犯嘀咕:“前幾年澇的時候,求儺神爺不是挺靈的嗎?怎麼這會兒要娶親了?”馬半仙捋了捋稀稀拉拉的山羊胡,眼睛跟掃麥子似的掠過人群裡的姑娘們,最後死死落在了孟貴才的閨女孟春杏身上。

春杏剛滿十六,生得眉清目秀,兩條烏黑的辮子垂在胸前,一笑還有兩個淺淺的梨渦,是孟家坳最俏的姑娘。她原本跟著娘來聽個究竟,冷不丁被馬半仙盯上,嚇得趕緊往娘身後縮,攥著娘衣角的手都在抖。孟貴才一看這架勢,心裡“咯噔”一下,跟揣了塊冰似的,趕緊把閨女護在身後:“馬半仙,你可彆瞎指!俺家春杏還小,連婆家都沒說呢!”

“小?”馬半仙冷笑一聲,聲音裡帶著威脅,“儺神爺要的是心頭乾淨的黃花閨女,春杏姑娘正好!要是不依,這孟家坳的人,老的小的,都得渴死在這山坳裡!”周圍的人一聽“渴死”,眼神立馬變了,看向春杏的目光裡,有祈求,有無奈,還有些人悄悄往後退了退,那眼神像極了要把人推出去抵災。孟貴才的媳婦抱著閨女,眼淚“唰”地就下來了,哽咽著說:“俺們春杏還沒嘗過甜日子呢,怎麼能嫁給神爺啊?求您再想想彆的法子吧!”

可沒人聽她的哭求。當天晚上,村長就帶著幾個族老敲開了孟貴才家的門,手裡還拎著一布袋小米和兩匹藍粗布——這在旱年裡,已經是頂金貴的東西了。“貴才,”村長長歎一聲,聲音裡滿是疲憊,“這也是沒辦法的事。為了全村人,你就……忍了吧。要是春杏嫁了儺神,咱全村人都記她的好。”孟貴才看著布袋裡的小米,又看看縮在炕角、眼睛哭腫得像核桃的閨女,手裡的煙袋杆“啪”地摔在地上,木杆斷成兩截,可他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他知道,村長說的是實話,村西頭的井已經見了底,再不下雨,村裡的娃娃們真要餓肚子了。

接下來的三天,孟家坳忙著給儺神辦親事。村裡的婦女們湊了家裡僅有的布料,你一針我一線地給春杏縫紅嫁衣,針腳裡都帶著愁緒,縫著縫著就有人抹眼淚;男人們則在山腳下的儺神廟裡搭喜棚,紅綢子從廟門掛到樹上,風一吹,那紅色飄起來,看著卻比白幡還讓人心裡發慌。春杏被關在屋裡,不吃不喝,隻是抱著娘給她繡的荷包哭,那荷包上繡著一朵桃花,是娘去年春天就開始繡的,等著她出嫁時帶在身上。

娶親的頭天晚上,孟貴才在院子裡呆愣愣的轉了一夜。天快亮時,他走進春杏的屋子,把一個用油紙層層包著的東西塞給閨女:“春杏,這裡麵是你爹攢了三年的二十個銅板,還有個護身符,是當年你爺爺從山外的廟裡求來的。要是……要是有機會,就跑,往山外跑,彆回頭,彆管爹和娘。”春杏攥著銅板和護身符,眼淚滴在銅板上,暈開一圈圈水漬:“爹,俺不跑,俺要是跑了,村裡人怎麼辦?娃娃們怎麼辦?”孟貴才彆過臉,抹了把眼淚,粗糙的手在臉上蹭得通紅,沒再說話。

第二天一早,鑼鼓聲就響了起來,可那鑼鼓敲得有氣無力,一點喜氣都沒有,倒像是在哭喪。春杏穿著紅嫁衣,被兩個嬸子扶著,一步步往儺神廟走。她的腳像灌了鉛,每走一步,都能感覺到鄉親們的目光落在她身上,有同情,有愧疚,還有些人低著頭,盯著自己的鞋尖,不敢看她的眼睛。

走到儺神廟門口,馬半仙已經等著了,手裡拿著一張黃符,嘴裡念念有詞,聽不懂的咒語順著風飄進春杏耳朵裡,讓她一陣惡心。馬半仙把黃符燒了,灰兌水倒進一個粗瓷碗裡,遞到春杏麵前:“喝了它,就能跟儺神爺心意相通,往後就是神的人了。”春杏看著那碗黑乎乎的水,手都在抖,可一想到村裡餓得哭的娃娃,還是閉著眼,捏著鼻子,硬生生把那碗水灌了下去,苦澀的味道從喉嚨一直苦到心裡。

剛喝完,天上突然刮起一陣狂風,廟門口的紅綢子被吹得亂飛,刮得人睜不開眼。馬半仙大喜,拍手喊道:“儺神爺顯靈了!快把新娘送進廟!彆誤了吉時!”兩個漢子上前,就要把春杏往廟裡推。就在這時,人群裡突然衝出一個小夥子,手裡拿著一把磨得鋥亮的柴刀,大聲喊:“彆碰她!這都是騙人的!什麼儺神娶親,就是拿人命填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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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人一看,是村裡的獵戶陳阿牛。阿牛比春杏大兩歲,常年在山上打獵,胳膊上的肌肉鼓鼓的,性子也跟山裡的石頭似的,倔得很。他跟春杏從小一起長大,春杏小時候在山上撿蘑菇迷了路,還是阿牛背著她回的村,從那時候起,阿牛就暗下決心,要護著春杏一輩子。昨天聽說春杏要嫁給儺神,他在山上的窩棚裡坐了一夜,手裡的弓箭磨得發亮,最後還是決定回來——他不能看著春杏送死。

“阿牛,你彆胡鬨!”村長急忙上前攔他,伸手就要奪他手裡的柴刀,“這是為了全村人!你要是壞了這事,全村人都得恨你!”“為了全村人?”阿牛紅著眼,聲音裡帶著哭腔,“去年東邊的王家村,不也說要給山神娶親?結果姑娘送進去,雨沒下,人也沒了!最後還是靠官府放的糧才活下來的!這就是騙人的!”馬半仙急了,指著阿牛罵:“你這毛頭小子,敢褻瀆神靈!小心天打雷劈!”

阿牛不管不顧,衝上去就把春杏拉到自己身後,手裡的柴刀對著眾人,胳膊繃得緊緊的:“誰也彆想動她!要娶親,先過我這關!我陳阿牛的命在這裡,要拿就拿我的,彆碰春杏!”孟貴才一看這架勢,也急了,拉著阿牛的胳膊說:“阿牛,你快走吧,彆管這事!俺家春杏……命苦!”“叔,我不能讓春杏白白送命!”阿牛梗著脖子,眼淚在眼眶裡打轉,“這旱情,咱們可以去山外借糧,可以挖深井,怎麼能拿人的命換雨?神要是真有靈,怎麼會看著咱們餓肚子,還要搶姑娘?”

就在眾人僵持的時候,天上突然響起一聲炸雷,震得人耳朵嗡嗡響。緊接著,豆大的雨點“劈裡啪啦”地落了下來,砸在地上濺起小泥點。所有人都愣了,抬頭看著天,雨點砸在臉上,涼絲絲的,卻讓人心裡一陣發燙。馬半仙傻眼了,嘴裡喃喃道:“怎麼會……怎麼現在下雨了?還沒送新娘呢!”

阿牛也愣了,手裡的柴刀慢慢放了下來。春杏看著下雨的天,又看看擋在自己身前的阿牛,眼淚突然就下來了,不過這次,是高興的淚,混著雨水一起往下流。孟貴才伸手接著雨,哈哈大笑起來,笑得眼淚都流了出來:“下了!終於下雨了!娃們有救了!”鄉親們也反應過來,歡呼著,蹦著,任憑雨水把衣服澆透,有人甚至跪在地上,對著天磕頭。

馬半仙一看雨真的下了,又想往自己臉上貼金,剛要開口說“是我求神顯靈”,就被村裡的老族長打斷了:“半仙,你不是說要送了新娘才下雨嗎?這雨怎麼提前下了?難不成你算錯了?”眾人一聽,也都看向馬半仙,眼神裡帶著質疑,還有人小聲議論:“怕不是本來就該下雨,跟娶親沒關係吧?”馬半仙臉漲得通紅,像被燒紅的鐵塊,支支吾吾說不出話,最後趁著混亂,拎著自己的桃木劍,偷偷溜出了村子,再也沒回來。

雨下了整整一天,地裡的穀子苗喝飽了水,慢慢挺直了腰,重新透出了綠色。晚上,村長帶著幾個族老來到孟貴才家,手裡拎著一籃雞蛋,對著孟貴才和阿牛作揖:“貴才,阿牛,是俺們糊塗,被馬半仙騙了,差點害了春杏丫頭。以後啊,咱們再也不信這些騙人的把戲了,有難處,咱們全村人一起扛。”孟貴才趕緊扶起村長:“村長,這不怪你們,都是為了村裡好。”

阿牛看著春杏,撓了撓頭,不好意思地說:“春杏,俺……俺不是故意惹事的,就是不想你出事。”春杏低著頭,臉紅紅的,像熟透的桃子,小聲說:“俺知道,俺謝謝你。”孟貴才看著倆孩子,心裡的石頭落了地,笑著說:“阿牛,你要是真心對春杏好,以後就多幫襯著點家裡,等秋收了,俺就找媒人,把你們的親事定了。”

沒過多久,孟家坳就辦了一場真正的喜事。這次的鑼鼓敲得震天響,紅綢子掛得滿村都是,春杏穿著紅嫁衣,臉上帶著笑,眼裡閃著光;阿牛穿著新做的粗布衣裳,胸前係著紅綢帶,牽著春杏的手,挨家挨戶地給鄉親們敬酒。鄉親們看著這對小兩口,都笑得合不攏嘴,有人還打趣說:“這才是正經的喜事,比給儺神娶親熱鬨多了!”

後來,有人問阿牛,那天為什麼敢跟全村人作對。阿牛撓著頭,笑著說:“俺就是覺得,再大的災,也不能拿人的命去換。再說,春杏是俺想護著一輩子的人,俺不能讓她受委屈,更不能讓她送死。”

而那場雨之後,孟家坳的人再也不信什麼“神娶親”的說法了。遇到災年,他們就一起想辦法,打井、修渠、互相幫襯,還跟著阿牛學在山上種耐旱的果樹,日子反倒越過越紅火。至於山腳下的儺神廟,漸漸沒人去了,廟門口的紅綢子褪了色,被風吹得七零八落,可廟裡的儺神像,卻好像一直笑著,看著村裡的人,過著平平安安、熱熱鬨鬨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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