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在青山環抱、綠水繞村的王家坳,日子向來過得像村口那條小溪,平緩而安寧。可就在這年秋末,一陣陰風不知從哪兒吹來,把整個村子都攪得人心惶惶。
這風,不是自然界的風,而是謠言的風。
起因是村裡的二愣子,一個以膽大和吹牛聞名的年輕人。那天他天不亮就上山去下套子,想逮隻野兔給婆娘補補身子。回來時,臉卻白得像剛刷的牆,一路連滾帶爬地跑進村,嘴裡語無倫次地喊:“僵屍!我看到僵屍了!”
“什麼僵屍?”正在村口大槐樹下抽旱煙的王老漢把煙鍋在鞋底上磕了磕,斜眼瞧他。
二愣子喘著粗氣,比劃著說:“就在後山那片亂葬崗子旁邊!黑乎乎的,一蹦一蹦地跳,臉白得嚇人,兩個眼珠子直勾勾的,好像不會轉!我……我扔了手裡的兔子,連滾帶爬就回來了,那玩意兒還‘嗷嗷’地怪叫!”
這話一出,原本還曬著太陽聊家常的村民們,頓時覺得後背發涼。王家坳雖然偏僻,但關於僵屍的傳說可不少。老人們常說,人死之時若有怨氣,又恰好碰上極陰之地,屍身不腐,便會變成僵屍,力大無窮,專吸活人精氣。
一時間,村裡炸開了鍋。有人信,有人疑。相信的人,天一擦黑就趕緊關門閉戶,門口還撒上一圈糯米,說是能辟邪。懷疑的人,比如村裡的屠夫張三,就撇撇嘴說:“二愣子那嘴,十句有九句半是假的,保不準是看花了眼,或者被什麼野豬嚇破了膽。”
可沒過兩天,另一個去後山砍柴的村民也慌慌張張地跑回來,說聽到了怪聲,還看到個黑影在林子裡一閃而過,速度快得很,不像人走路。這下,連最不信邪的人都心裡打鼓了。恐懼像瘟疫一樣蔓延開來,王家坳往日的寧靜徹底被打破了。太陽一下山,整個村子死氣沉沉,連狗都不敢叫一聲。
村裡最有威望的李村長愁得眉毛都擰成了疙瘩。再這麼下去,人心散了,地裡的活兒都沒人乾了,冬天可怎麼過?他召集了幾個村裡的壯漢商量。
“這事兒,不能就這麼懸著。”李村長磕了磕煙鬥,一臉凝重,“不管是真是假,咱們得去弄個明白。要是假的,就破了謠言,讓大夥兒安心;要是真的……那也得想想法子,不能讓一個‘東西’毀了咱們整個村子。”
他的話音剛落,一個洪亮的聲音就應道:“村長,我去!”
說話的是張三,那個膀大腰圓的屠夫。他提著一把磨得鋥亮的剔骨刀,滿臉不屑:“我倒要看看,是什麼牛鬼蛇神,敢在老子的地盤上撒野!我殺了一輩子豬,就不信還治不了一個死屍!”
“我也去。”一個瘦高個兒站了出來。這是村裡的郎中陳先生,他雖然文弱,但懂醫理,心也細,“凡事眼見為實。若真是僵屍,也得知道它的習性,才好應對。我帶上銀針和草藥,或許能派上用場。”
還有個年輕人叫趙小六,平時最愛聽些神神鬼鬼的故事,心裡怕得要死,但又忍不住好奇,也想跟著去長長見識。
李村長點了點頭,說:“好!你們三個,代表了咱們村的勇、智、和……嗯,和好奇心。明天一早,你們就上後山,務必小心。記住,咱們是去探個究竟,不是去拚命。”
第二天,天剛蒙蒙亮,張三、陳先生和趙小六三人就出發了。張三扛著一把開山斧,腰間彆著剔骨刀,走在最前麵,氣勢洶洶。陳先生背著一個藥箱,步履沉穩,眼神裡透著思索。趙小六則夾在中間,手裡緊緊攥著一根木棍,臉色比天色還白。
後山的路本來就不好走,加上心裡發毛,更是覺得步步驚心。秋風刮過林子,發出“嗚嗚”的聲響,像是鬼哭狼嚎。趙小六嚇得一驚一乍,總覺得每棵樹後麵都藏著東西。
“彆自己嚇自己!”張三回頭吼了一聲,聲音雖大,但仔細聽,也帶了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
他們按照二愣子和那個砍柴人的描述,繞到了那片荒廢的亂葬崗附近。這裡雜草叢生,幾塊歪歪斜斜的墓碑在晨霧中若隱若現,平添了幾分陰森。
“噓……”陳先生忽然做了個手勢,壓低聲音說,“你們聽。”
三人立刻停下腳步,豎起耳朵。果然,從前方不遠處的密林裡,傳來一陣奇怪的聲響。不是野獸的嘶吼,也不是人的說話聲,而是一種……介於兩者之間的低沉嘶吼,還夾雜著“哢吧、哢吧”的,像是骨頭摩擦的聲音。
張三的眼睛一下子瞪圓了,他握緊了開山斧,對陳先生和趙小六使了個眼色,三人貓著腰,借著樹木的掩護,一點一點地朝聲音的來源摸過去。
撥開最後一叢比人還高的灌木,眼前的景象讓三人都倒吸了一口涼氣。
在一小塊相對開闊的林間空地上,果然有一個“人”!他穿著一身破破爛爛、看不出原色的衣服,頭發長得像一團亂草,遮住了大半張臉。他的皮膚是一種毫無血色的灰白,在昏暗的光線下顯得格外詭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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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讓人毛骨悚然的,是他的動作。他並不是像正常人一樣走路,而是雙腿並攏,一蹦一蹦地前進,每蹦一下,脖子就僵硬地扭動一下,關節發出“哢吧”的脆響。他的雙手筆直地伸在身前,手指僵硬地蜷縮著,嘴裡正發出那種“嗬嗬”的嘶吼,像是在尋找什麼。
“媽呀……真是僵屍!”趙小六嚇得腿一軟,差點坐到地上。
張三也是心頭一緊,手心全是冷汗。他雖然嘴上硬,但親眼見到這傳說中的景象,那股從骨子裡透出來的寒意是騙不了人的。他下意識地握緊了斧柄,肌肉繃緊,隨時準備拚命。
隻有陳先生,在最初的震驚過後,眉頭卻越皺越緊。他沒有看那“僵屍”恐怖的外表,而是在仔細觀察它的動作。他發現,那“僵屍”雖然跳得詭異,但每跳幾下,就會停下來,身體劇烈地抽搐一下,仿佛在承受巨大的痛苦。而且,他嘶吼的聲音裡,不隻有凶戾,似乎還夾雜著一絲……絕望和哀求?
“等一下!”陳先生拉住了正要衝上去的張三,“不對勁,這東西……好像不是僵屍。”
“不是僵屍是什麼?難道是人在學僵屍跳著玩?”張三急道,“你看他那樣子,跟傳說裡一模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