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夫人住在城東一座大宅院裡,三進三出,仆役成群。郭大嘴被安排在後院一間廂房,每日做些打掃庭院的輕活,吃得飽穿得暖,比起從前乞討的日子,簡直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可郭大嘴賊心不死,時常在宅子裡轉悠,琢磨著哪間屋子可能藏有金銀。他注意到,王夫人每天晚上都要去後花園的閣樓,一待就是兩三個時辰,不許任何人打擾。
這天晚上,郭大嘴偷偷溜到閣樓下,想看看王夫人到底在做什麼。剛靠近,就聽見樓上傳來女子的歌聲,幽幽怨怨,如泣如訴。郭大嘴豎起耳朵細聽,唱的是:
“明月照空樓,獨坐淚暗流。負心郎何在?肝腸寸斷愁……”
郭大嘴心裡一驚,這歌聲好生淒厲,聽得人毛骨悚然。他正想離開,忽然歌聲停了,王夫人的聲音從窗口傳來:“既然來了,就上來坐坐吧。”
郭大嘴嚇得魂飛魄散,轉身想跑,卻不知怎的,雙腿不聽使喚,一步步朝閣樓走去。推開閣樓的門,隻見王夫人獨自坐在窗前,麵前擺著一壺酒,兩個杯子。
“坐。”王夫人指了指對麵的椅子。
郭大嘴戰戰兢兢地坐下。王夫人給他斟了一杯酒,自己也倒了一杯,幽幽地說:“我給你講個故事吧。”
“從前有一隻貓,生在富貴人家,受儘寵愛。後來這家來了個書生,長得一表人才,能說會道。貓的主人愛上了這個書生,不顧家人反對,帶著全部家當與他私奔。誰知這書生是個騙子,騙光錢財後就消失得無影無蹤。貓的主人傷心欲絕,投河自儘。貓在河邊守了三天三夜,最後也跳進了河裡。”
王夫人喝了口酒,繼續說:“誰知這貓命不該絕,被河水衝到一處古洞,洞裡有一具修行者的遺骸。貓吃了遺骸旁的靈草,竟開了靈智,修煉成妖。它發誓要找到那個負心書生,為舊主報仇。可茫茫人海,到哪裡去找?於是它化身人形,在人間遊蕩,專找那些負心薄幸的男子,挖出他們的心肝,看看是不是黑的。”
郭大嘴聽得冷汗直冒,強笑道:“夫人真會講故事……”
王夫人盯著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問:“郭順義,你還記得李秀英嗎?”
郭大嘴如遭雷擊,手中的酒杯“啪”地掉在地上。這是他的本名,除了自己沒人知道。
“你、你怎麼知道……”郭大嘴聲音發顫。
王夫人緩緩站起身,她的眼睛在月光下泛著詭異的綠光:“我不但知道你叫郭順義,還知道你騙過的十七個女子,每一個的名字、籍貫、被你騙走多少錢財、最後落得什麼下場,我都一清二楚。”
郭大嘴癱倒在地,連滾帶爬地想逃。王夫人伸手一指,門“砰”地關上了。
“李秀英,白水城的陳月娥,濟南府的孫玉蘭……”王夫人每說一個名字,容貌就變化一分,“她們每一個,都在陰曹地府等著你。而我,就是那隻修煉了三百年的貓妖,專門來取你這種負心漢的心肝!”
說話間,王夫人的臉漸漸變成貓的模樣,雙手長出利爪,嘴裡露出獠牙。郭大嘴嚇得魂飛魄散,跪地求饒:“饒命啊!我再也不敢了!我把騙來的錢都還回去……”
貓妖冷笑道:“還?你還得起嗎?那些女子的性命,那些破碎的家庭,你還得起嗎?我在這宅子裡等了你三個月,終於等到你自投羅網。今晚,我就要挖出你的心肝,看看是不是比墨還黑!”
郭大嘴還想說什麼,貓妖已撲了上來。隻聽得一聲慘叫,閣樓的窗戶映出一個恐怖的身影——一隻巨大的黑貓,前爪按著一個男子,正從他的胸膛裡掏出什麼東西。
第二天一早,丫鬟去閣樓送茶,發現郭大嘴倒在血泊中,胸口一個大洞,心肝肺都不見了。而王夫人也消失得無影無蹤,宅子裡的金銀細軟一樣沒少,唯獨少了郭大嘴這個雜役。
官府來查,怎麼也查不出個所以然。有人說郭大嘴是被仇家所殺,有人說他是遇到了妖怪。隻有街坊間流傳著一個故事:河間府來了隻貓妖,專吃負心漢的心肝。
後來有人在破廟裡發現了一隻黑貓,眼睛碧綠,總是蹲在屋簷上,盯著來往的行人。若有薄情寡義的男子經過,它就會發出淒厲的叫聲,聽得人毛骨悚然。
從此以後,河間府的男子都不敢輕易負心,生怕被貓妖盯上。而那些受過情傷的女子,常常在月圓之夜,對著月亮祈禱:“貓仙娘娘,保佑世間女子,莫遇負心郎。”
這故事一傳十,十傳百,傳遍了整個直隸。老人們常說:做人要講良心,特彆是對感情,萬萬不可欺瞞欺騙。否則,說不定哪天貓妖就找上門來了。
這正是:巧舌如簧騙紅妝,十七新娘淚成行。誰知乞丐遇貓妖,掏出心肝見黑腸。世間負心終有報,莫道蒼天無眼光。真情二字千金重,虛情假意命不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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