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城裡,有個叫陳文舉的窮書生,住在城西一處破屋子裡。這屋子年久失修,門窗漏風,屋頂漏雨,牆皮都掉了大半。要說陳文舉這人,相貌清秀,才學也是有的,就是時運不濟,考了三回鄉試,次次名落孫山。
陳文舉一個人住,也不請人幫忙,屋裡除了書就是書,連張像樣的桌椅都沒有。倒是牆角放著個舊木箱,上頭擺著個破碗,碗裡每日都放些剩飯剩菜。這是給誰吃的?給他養的那隻黑貓。
說起這隻黑貓,可是有些來曆。三年前一個冬夜,陳文舉從城外回來,路上見一隻小貓凍得瑟瑟發抖,蜷在雪地裡叫喚。他心一軟,就把小貓揣進懷裡帶回家了。這貓通體烏黑,唯獨四隻爪子雪白,像穿了四隻白襪子。陳文舉給它取名“墨白”。
墨白跟了陳文舉三年,平日裡安安靜靜,不吵不鬨。陳文舉讀書時,它就蜷在書桌一角睡覺;陳文舉吃飯,它就蹲在旁邊等著喂幾口。要說特彆之處,就是這貓的眼睛格外亮,夜裡看像兩顆綠瑩瑩的寶石。
住在破屋左鄰右舍的人都知道,這地方不太平。為啥?早年間這屋子死過人,死得還不明不白。自那以後,夜裡常有怪事發生——沒人的屋裡會傳出腳步聲,東西自己會移動位置,偶爾還能看見白影飄飄悠悠。前幾個租客沒住上一個月,就都搬走了。
隻有陳文舉一住就是三年,不為彆的,就是圖租金便宜。可自打墨白來了之後,那些怪事竟漸漸少了。不過偶爾還是會有。
這年七月半,正是鬼門開的日子。夜裡陳文舉正點燈苦讀,準備來年春天的會試。忽然一陣陰風吹來,油燈忽明忽暗。陳文舉抬起頭,看見牆角慢慢浮現出一個白影,飄飄忽忽,越變越清晰,竟是個披頭散發的女人模樣,臉色慘白,眼窩深陷。
陳文舉嚇得手一抖,筆掉在了地上。這時,原本在桌上打盹的墨白突然站了起來,渾身的毛都豎了起來,尾巴粗得像根棍子。它盯著那白影,喉嚨裡發出低沉的吼聲,那聲音不像貓叫,倒像是老虎發怒時的威嚇。
那白影聽見這聲音,竟停住了,飄飄悠悠地在原地打轉。墨白弓起背,一步步向前逼近,綠眼睛裡閃著寒光。對峙了約莫半柱香工夫,那白影漸漸變淡,最後消失了。
陳文舉這才鬆了口氣,擦了擦額頭的冷汗。他抱起墨白,發現貓的身子還在微微發抖,但那雙綠眼睛依然警惕地盯著牆角。從那天起,陳文舉更加疼愛墨白,自己吃不飽也要給貓留口吃的。
轉眼到了次年春天,會試的日子臨近了。陳文舉收拾行囊,準備赴京趕考。臨行前夜,他撫著墨白的背說:“墨白啊墨白,這次我若考中,定給你買最好的魚吃;若考不中……唉,隻怕這破屋子也住不成了。”
墨白仰頭看著他,輕輕“喵”了一聲,用腦袋蹭了蹭他的手。
第二天一早,天還沒亮,陳文舉就背著書箱上路了。他走的是官道,這條路從長安直通洛陽,再往東就到京城了。走了約莫一個時辰,天色漸亮,路上行人多了起來。陳文舉正走著,忽然覺得腳邊有什麼東西跟著,低頭一看,竟是墨白!
“你這小家夥,怎麼跟來了?”陳文舉又驚又喜,但隨即皺起眉頭,“我要去京城,路途遙遠,你跟著可不成。快回家去!”
墨白卻不管不顧,依然跟著他。陳文舉幾次想把它趕回去,可貓兒靈活,轉眼又跟了上來。最後陳文舉歎了口氣:“罷了罷了,你願意跟著就跟著吧,隻是路上辛苦,可彆怪我。”
一人一貓就這麼上路了。白天趕路,夜裡找客棧投宿。每到一個地方,墨白總能找到些野果、捉些老鼠,倒也不全依賴陳文舉喂養。
走了七八天,這天傍晚,他們來到一處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山林。陳文舉心裡著急,加快了腳步,想在日落前找到住處。忽然,前麵樹林裡傳來女子的呼救聲:“救命啊!救命!”
陳文舉急忙跑過去,隻見一個年輕女子跌坐在路邊,腳踝腫得老高,旁邊還散落著一個包袱。這女子生得眉清目秀,穿著雖然樸素,卻掩不住一副好相貌。
“姑娘,你這是怎麼了?”陳文舉上前問道。
女子抬起頭,淚眼汪汪地說:“小女子要去前麵鎮上探親,不想崴了腳,走不動了。這天快黑了,這可如何是好?”說著又哭了起來。
陳文舉是個老實人,見不得女子流淚,便說:“姑娘莫急,我扶你起來,看看能不能走。”
他剛要上前攙扶,腳邊的墨白突然發出一聲尖銳的叫聲,猛地跳到他身前,背上的毛全都豎了起來,衝著那女子齜牙咧嘴。
“墨白,不得無禮!”陳文舉斥道。
可墨白不但不退,反而一步步向那女子逼近,喉嚨裡發出低沉的吼聲,那聲音裡滿是警告。
女子臉色微微一變,隨即又恢複楚楚可憐的模樣:“公子,您的貓……好像不喜歡我。”
陳文舉尷尬地說:“這貓平日裡很溫順的,不知今日怎麼了。姑娘彆怕,它不傷人。”說著就要繞過墨白去扶那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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