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依舊有人沒能挺過來,但重症患者的死亡率,出現了斷崖式的下降!
希望的曙光,終於刺破了北境上空厚重的死亡陰雲。
隆濟城的焚屍黑煙,日漸稀薄。
魯陽城內,秦昌看著手下幾個原本奄奄一息的老兄弟竟能掙紮著坐起來喝粥,咧開嘴,無聲地大笑起來。
青石堡中,陳彥看著好不容易高價搜羅到的一點龍骨熬出的藥湯,再看看軍中那依舊慘重的傷亡報告,又看看隆濟方向,眼神複雜到了極點。
他知道,這場瘟疫之戰,嚴星楚……已經贏了最關鍵的一局。
又是五天後。
新增病患近乎斷絕,重症者大部分轉危為安,輕症者陸續康複。
隆濟城裡的藥味還沒散儘,風裡卷著生石灰的嗆人氣兒。
嚴星楚坐在帥府裡,手指頭敲著桌沿,聽史平報最新的疫病情況。
死人少了,新躺下的更少,壓在胸口那塊石頭總算鬆動了些。
“青石堡那邊呢?”嚴星楚問。
史平臉一沉:“陳彥焦頭爛額!李磐的水師營都快燒空了,青州港、雲台城、東海關,雪片似的告急文書往他那兒飛。沒藥,隻能乾挺著等死。”
嚴星楚沒說話,臉上也看不出啥表情。
正沉默著,親兵報圖安大師求見。
圖安進來,臉上那悲天憫人的樣兒更重了,遞過來一封信:“嚴帥,此信……來自青石堡。”
嚴星楚眉梢一挑,接過來掃了幾眼。
是陳彥的筆跡,不是給他的,是寫給圖安的。
信裡沒廢話,就一個意思:拿雲台城換龍骨。隻要嚴星楚點頭給藥,東牟軍立刻從雲台城滾蛋,城池雙手奉上。
信末尾還畫了押,蓋著東牟太子的私印。
圖安雙手合十:“阿彌陀佛。嚴帥,雲台城內,如今亦是人間煉獄。數萬生靈塗炭,老衲……”
“大師!”嚴星楚打斷他,聲音不高,但斬釘截鐵,“此事不必再提。拿我鷹揚軍將士用命換來的藥,去救敵軍,此等資敵之事,嚴某斷不能為!”
他目光掃過圖安,帶著不容置疑的決斷,“此事請大師勿再操心。”
圖安看著嚴星楚那張繃緊的臉,知道多說無益,低宣一聲佛號,默默退了出去。
帥府裡又靜下來。
嚴星楚把那封信丟在案上,走到窗邊,望著外麵暮色沉沉的隆濟城。
拒絕得乾脆,心裡那點疙瘩卻沒散開。
資敵這帽子太大。
更深的顧慮是其它友軍勢力。
自己這邊剛緩過氣,轉頭就給藥救陳彥的人?傳出去,鷹揚軍立刻就成了眾矢之的!這罵名,他背不起。
入夜,史平又送來了最新的東麵軍情。
斥候的回報:東海關外,東牟軍占據的幾個城池堡子,人死得都堆不下了,燒都燒不過來。
活著的也跟鬼一樣,已經是真正的……人間地獄。
嚴星楚捏著那張薄薄的紙,最後也隻是沉沉歎了口氣。
仗打到這份上,人命賤如草芥。他能如何?
還沒等他這口氣歎完,親兵報:夫人、洛老先生、田將軍、趙將軍還有洛參議都來了。
一群人呼啦啦進了帥府,氣氛有點沉。
洛青依給父親洛佑中使了個眼色,洛佑中捋著胡子沒動。
她又看向田進。
田進會意,上前一步:“大帥!末將以為,陳彥那提議,可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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嚴星楚眼皮都沒抬。
田進自顧自說下去:“雲台城卡在咱們隆濟和東海關之間,地勢雖不險要,但自魯陽城被秦昌拿下後,已經加強工事,強攻傷亡太大。現在陳彥主動吐出來,簡直是天賜良機!咱們拿藥換,兵不血刃拿下這個咽喉要塞,北境防線瞬間就能連成一片,固若金湯!這買賣,值!”
旁邊的趙興也道:“大帥,田將軍說得對。龍骨是珍貴,可它再金貴也是死的!雲台城是活的,用點藥換座城,這賬怎麼算都劃算!”
嚴星楚還是沉默,目光落在洛天術身上。
洛天術不像田進趙興那麼激動,語氣平和但條理清晰:“大帥,此次大疫,北境元氣大傷。鷹揚軍、漢川軍皆疲憊不堪,急需休養。
後方歸寧、武朔等地的春耕、水利、商路恢複,處處都要錢糧人力。此時若再起大規模戰事,實乃強弩之末,根基動搖。若能以藥換城,得一兩年喘息之機,整軍備武,恢複民生,待我鷹揚軍養足了精神,羽翼豐滿,再圖破局,方是上策。”
句句在理,嚴星楚放在扶手上的手指微微蜷了一下。
這時,一直沒說話的洛佑中站了起來。
他臉上帶著深深的疲憊,還有醫者見慣生死的悲憫:“星楚,老朽不懂軍國大事。隻知醫者父母心,人命關天。雲台城內,不止有東牟兵,更有數萬被戰火和瘟疫裹挾的無辜百姓。
若我鷹揚軍能伸出援手,以藥易城,救下這數萬生靈,此乃無量功德!非但能解雲台之困,更能使北境百姓深知,鷹揚軍非但能戰,更能護民!”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嚴星楚身上。
田進、趙興、洛天術、洛佑中,他們從軍事、政治、民生、道德各個角度指向換!
可嚴星楚心裡的那塊大石頭,反而壓得更沉了。
他們說的都對,可他們都沒戳到他最深的隱憂。
不僅是盟友怎麼看。如這口“通敵”的黑鍋扣下來,那鷹揚軍下麵的士兵怎麼想,這足以讓他之前所有的浴血奮戰都蒙上陰影!
他依舊沉默著,眉頭擰成了一個死結。
就在這時,一直安靜站在他身邊的洛青依,輕輕往前挪了半步。
她沒有看其他人,隻是微微側過身,靠近嚴星楚的耳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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