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皇城司深處那座被情報點名的庫房外圍,寂靜得可怕,隻有巡邏士兵規律的腳步聲。
兩道黑影借著建築的陰影,悄無聲息地潛行。
秦衝和老錢,都換上了緊身夜行衣,臉上蒙著黑巾,隻露出眼睛。
他們配合默契,避開明哨暗卡,一點點靠近那座看似守衛森嚴的庫房。
庫房厚重的鐵門緊閉,門口站著兩名挎刀守衛。
秦衝對老錢打了個手勢,兩人如同離弦之箭,猛地從藏身處撲出!
“噗!噗!”兩聲輕響,守衛甚至沒來得及發出警報,就被弩箭精準射中咽喉,軟軟倒下。
秦衝迅速上前,掏出特製的撬鎖工具,老錢警惕地注視著四周。
哢嗒一聲輕響,鎖開了!
秦衝心中一喜,猛地推開沉重的鐵門!
門開的瞬間,一股刺鼻的火油味撲麵而來!
庫房內空空蕩蕩,根本沒有火炮的影子!
隻有地上幾灘潑灑的火油,和牆邊堆著的幾捆引火之物!
中計了!
“快退!”秦衝頭皮發炸,厲聲嘶吼!
晚了!
刺耳的銅鑼聲驟然撕裂夜空!
“有刺客!抓刺客!”
四麵八方瞬間亮起無數火把,將這片區域照得亮如白晝!
密密麻麻的皇城司緹騎迅速湧出,弓弩上弦,刀劍出鞘,徹底封死了所有退路!
“本官等你們多時了!”一個陰冷的聲音從高處傳來。
葉泰的身影出現在旁邊一座小樓的欄杆後,臉上掛著貓捉老鼠般的殘忍笑意。
“殺出去!”秦衝目眥欲裂,知道再無僥幸,拔出腰間大刀,與老錢背靠背,瞬間陷入重圍!
刀光劍影,血肉橫飛!
秦衝和老錢都是屍山血海裡爬出來的老兵,身手狠辣,配合無間。
刀劍翻飛,皇城司緹騎不斷倒下。
但敵人太多了!
老錢為了替秦衝擋下一支射向心口的弩箭,肩胛被狠狠洞穿,動作一滯,瞬間被幾把長刀砍中,鮮血狂噴!
“老錢!”秦衝狂吼,撲過去想救,卻被更多的刀光逼退。
“走……走啊!”老錢滿嘴是血,用儘最後力氣將秦衝向人少的缺口猛地一推,自己則悍不畏死地撲向追兵,用身體擋住了刀鋒!
“老錢——!”秦衝的悲吼響徹夜空。
他知道老錢完了!
他不能辜負兄弟用命換來的機會!
他紅著眼,如同受傷的野獸,爆發出最後的力量,大刀揮舞成一片光幕,硬生生在包圍圈上撕開一道血口,朝著預定的撤退路線亡命奔逃!
身後是密集的箭雨和追兵的怒吼。
然而,葉泰的網早已張開。
就在秦衝即將衝出最後一道院牆時,一張巨大的浸油漁網從天而降!
同時,數支強勁的弩箭穿透雨幕,狠狠釘入了他的雙腿和後背!
秦衝悶哼一聲,重重摔倒在地,鮮血瞬間染紅了身下的青石板。
劇痛和失血讓他眼前陣陣發黑。
火把的光芒圍攏過來,照亮了葉泰那張帶著勝利者微笑的臉。
“看你們身手,是靖寧軍的餘孽?”葉泰蹲下身,用刀鞘抬起秦衝滿是血汙和汗水的下巴,聲音帶著殘忍的愉悅,“骨頭夠硬。可惜,跟錯了主子。”
秦衝啐出一口帶血的唾沫,死死盯著葉泰,眼中沒有恐懼,隻有刻骨的仇恨和一絲解脫:“葉泰…你這條…夏明澄的…老狗…老子…在下麵…等你!”
“哼,死到臨頭還嘴硬。”葉泰冷笑起身,“拖下去,掛到東城門樓子上!讓天陽城的人都看看,跟鷹揚軍勾結的下場!”
……
歸寧城帥府的書房,死一般的寂靜。
史平衝進來時帶翻了一個銅盆,哐當巨響也沒能驚醒案後的人。
“大……大帥……”史平的聲音抖得不成樣子,臉色慘白如紙,“天陽城急報……秦衝……秦老大……和老錢……他們昨夜夜探皇城司……中了葉泰埋伏……力戰……力戰……戰死……屍體被掛在了天陽城東門……”
“轟!”
嚴星楚隻覺得腦子裡有什麼東西炸開了!
他猛地站起身,張了張嘴,卻發不出任何聲音,一股腥甜直衝喉頭,又被他死死咽了回去。
秦衝……死了?那個在劉家村如神兵天降救了他命的人?那個父親留下的老部下,靖寧軍碩果僅存的老兄弟?那個他視為兄長,托付天陽城重任的秦衝……就這麼……沒了?
嚴星楚身體晃了晃,扶住桌案才勉強站穩。
他死死攥著拳頭。
史平看著嚴星楚瞬間失去所有血色的臉,看著他眼中瘋狂的悲痛,大聲道:“大帥節哀!保重身體啊!”
節哀?嚴星楚想笑,卻扯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表情。
他損失不起!靖寧軍的老底子,父親留下的火種……他媽的為了一個破炮,就這麼折進去了兩個!
秦衝!老錢!
“火炮……火炮……”嚴星楚的聲音嘶啞得如同砂紙摩擦,“去他娘的火炮!”
這章沒有結束,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
突然巨大的擔心瞬間而起!
吳嬰!盛勇!這兩個和秦衝、老錢情同手足的兄弟!他們知道了秦衝的死訊,會怎麼樣?會不顧一切地去報仇!會一頭撞進葉泰布下的下一個陷阱!
“史平!”嚴星楚幾乎是吼出來的,帶著血沫,“立刻用最快的渠道!八百裡加急給我傳信天陽城吳嬰、盛勇!告訴他們,這是軍令!嚴星楚的親筆軍令!”
他一把扯過一張紙,抓筆的手因為悲痛和擔心抖得厲害,墨汁甩得到處都是。
他咬著牙,用儘全身力氣寫下:
“吳嬰、盛勇:秦衝、老錢之事,吾心如刀絞!然葉泰奸狡,必設陷阱待汝!火炮之事,到此為止!即便炮落東夏之手,我嚴星楚不要了!爾等性命,重於泰山!潛伏,蟄伏,保全自身!此乃死令!不得違抗!嚴星楚手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