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言的手掌微微收攏,將她攤開的、帶著淚痕的纖手完全包裹進自己寬厚溫熱的掌心裡。他的指腹,帶著一種奇特的、近乎描摹的力道,極其緩慢地、順著她掌心那幾道纖細而清晰的掌紋,輕輕撫過。從生命線的起點,劃過那滴未乾的淚痕,撫向情感線蜿蜒的深處……
他的動作很輕,很慢,帶著一種近乎研究的專注和一種難以言喻的溫柔。指尖所過之處,如同點燃了一串細小的火星,在她敏感的掌心肌膚上燎原。那感覺,遠比剛才手背的觸碰更加直接,更加深入骨髓!
沈星晚再也承受不住,身體軟軟地晃了一下,幾乎要癱軟下去。所有的力氣都被抽空了,隻剩下掌心那滾燙的、帶著粗糲質感的包裹感,和那順著掌紋緩慢移動、如同刻刀般劃入心房的指尖。
顧言穩穩地托住了她微微下滑的身體,包裹著她手掌的大手沒有絲毫鬆動。他的目光終於從她淚痕未乾的臉上移開,沉靜地落在兩人緊密相貼的掌心上。他的指腹依舊在她掌心的紋理上緩緩移動,仿佛在閱讀一張古老的地圖,在丈量一條隱秘的河流。
然後,在沈星晚徹底迷亂的喘息中,在念初驚呆的注視下,顧言緩緩低下頭。
他溫熱的、帶著木頭和陽光氣息的呼吸,輕輕拂過她被迫攤開、微微顫抖的掌心。
他的唇,極其緩慢地、帶著一種近乎神聖的鄭重,輕輕地、輕輕地——印在了她掌心中央,那道被淚水洇濕的、最深的主掌紋之上!
一個滾燙的、無聲的吻。
如同烙印。
如同確認。
如同最原始的契約。
沈星晚如同被一道無聲的驚雷劈中!渾身的血液似乎瞬間凝固,又在下一秒沸騰燃燒!巨大的衝擊讓她眼前發黑,靈魂都在震顫!掌心那一點被柔軟唇瓣觸碰的地方,如同被投入了燒紅的烙鐵,滾燙的觸感瞬間穿透肌膚,直抵靈魂最深處!她猛地抽了一口氣,身體劇烈地顫抖起來,再也無法支撐,徹底軟倒在顧言堅實的臂彎裡。
顧言的手臂穩穩地環住了她微微顫抖的肩背,支撐著她無力的身體。他緩緩抬起頭,唇離開了她的掌心。深邃的眼眸裡,那洶湧的暗流沉澱下去,化作一種深不見底的、帶著饜足和沉靜力量的幽深。他的目光沉靜地落在她緊閉雙眼、淚痕交錯、卻因為那滾燙一吻而徹底失魂的臉頰上。
他沒有說話。隻是那隻包裹著她掌心的大手,依舊穩穩地握著,指腹無意識地、極其輕柔地摩挲著她掌心那道剛剛被親吻過的主掌紋,如同在安撫,在確認,在無聲地宣告著某種更深層次的連接已然建立。
念初躲在柱子後麵,小手緊緊捂著自己的嘴巴,眼睛瞪得幾乎要脫眶而出!他看到了!他全都看到了!爸爸……爸爸親了沈阿姨的手心!就在那朵新開的花旁邊!就在他剛剛磨好的木頭旁邊!
這個認知如同巨大的煙花在他小小的腦海裡轟然炸開!震得他頭暈目眩!他看看爸爸沉靜抱著沈阿姨的樣子,再看看沈阿姨閉著眼、臉頰通紅、像睡著又不像睡著的樣子,小小的心裡充滿了巨大的、無法理解的震撼和一種奇異的……圓滿感?就像他剛剛親手把爸爸刻下的“疤”磨光滑時的那種感覺!隻是這次,好像……更大?更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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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抱著黃楊木料的小手無意識地收緊了,眼睛亮得如同燃燒的小火苗,一眨不眨地盯著花架旁那兩個仿佛融為一體的身影。
庭院裡,陽光熾烈,花香如瀑。
初綻的潔白花瓣在微風中輕輕搖曳,花影婆娑。
紫藤花架沉默佇立,櫸木溫厚,藤條柔韌。
青石板上,兩隻手緊緊相握,一隻寬厚沉穩,包裹著另一隻纖細微顫、掌心烙印著滾燙印記的手。
沒有言語。隻有洶湧的花香,灼熱的陽光,以及那無聲烙印在掌紋深處的吻痕,如同最隱秘的根須,在緊貼的肌膚之下,在洶湧的暗流之中,悄然紮下,再也無法剝離。
沈星晚緊閉著眼,長長的睫毛上還掛著晶瑩的淚珠,微微顫抖。她所有的感官都集中在被緊握的掌心。那滾燙的唇印,那沉穩的包裹,那指腹無意識摩挲掌紋帶來的細微電流……這一切都彙聚成一股洶湧的洪流,衝刷著她搖搖欲墜的心防。她不敢睜眼,不敢動彈,仿佛隻要一動,這虛幻又滾燙的夢境就會破碎。隻能任由自己沉淪在這令人窒息的懷抱和掌心那如同烙印般的觸感裡。
顧言的手臂穩如磐石,支撐著她微微顫抖的身體。他的目光沉靜地落在她緊閉雙眼、淚痕未乾的側臉上,那沉靜之下,是隻有他自己才知曉的驚濤駭浪。掌心裡包裹的那隻微涼纖細的手,掌心那清晰的、帶著淚痕的紋理,以及自己唇瓣烙印其上的觸感,都清晰地烙印在他的感知裡。他指腹摩挲著她掌紋的動作,無意識中帶上了一絲更深的描摹意味,仿佛要將這纖細的脈絡徹底刻入自己的骨血。
時間在無聲的相擁與緊握中悄然流逝。陽光移動,花影也隨之偏移。
念初終於從巨大的震驚中緩過神來。他看看依舊依偎在爸爸懷裡的沈阿姨,再看看爸爸沉靜專注的側臉,一個念頭如同破土的小芽,猛地鑽了出來。他抱著懷裡的黃楊木料,像捧著最珍貴的禮物,躡手躡腳地從柱子後麵挪出來,小心翼翼地、一步一頓地靠近花架。
他走到離他們幾步遠的地方停下,不敢靠得太近打擾這奇異的寧靜。他低頭看看自己木料上那兩條並排的刻痕——一條是自己刻下、自己打磨光滑的;一條是爸爸刻下、自己親手打磨光滑的。兩條刻痕都歪歪扭扭,深淺不一,但邊緣都閃爍著溫潤內斂的光澤,那是他們父子共同完成的“疤的盔甲”。
念初的眼睛亮了起來。他看看花架上那初綻的潔白梔子花,再看看爸爸緊握著沈阿姨的手……一個大膽的、充滿孩子氣儀式感的念頭瞬間成型!
他蹲下身,小心翼翼地將那塊承載著父子共同印記的黃楊木料,輕輕地、穩穩地,放在了紫藤花架櫸木底座的一角,緊挨著梔子花盆。溫潤的木色與青翠的葉、潔白的花、深褐的藤條交織在一起,竟奇異地和諧。那塊小小的木料,仿佛也成了這花架守護的一部分,成了這無聲流淌的溫情的一個見證。
做完這一切,念初又像完成了一件大事般,長長地、悄悄地舒了一口氣。他直起身,對著花架旁那兩個依舊沉浸在無聲世界裡的身影,咧開嘴,無聲地、露出了一個燦爛又帶著點小得意的笑容。然後,他再次躡手躡腳地、像隻靈活的小貓,飛快地溜回了木亭的柱子後麵,繼續他的“守護”和“觀察”。
陽光熾烈,將黃楊木料溫潤的光澤也鍍上了一層暖金。梔子花的香氣依舊濃鬱霸道,縈繞不散。花架上,那初綻的第一片潔白花瓣,在微風中舒展著柔美的弧度,花影無聲搖曳,婆娑如夢。
緊握的手依舊緊握。
掌心的烙印依舊滾燙。
懷抱中的輕顫仍未平息。
唯有那緊貼的掌紋之下,隱秘的根須,在洶湧的暗流與濃烈的芬芳裡,紮得更深,更穩,無聲地宣告著一種新的、無法言說的連接已然生成,如同那新生的花苞,悄然孕育著更加盛大綻放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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