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好像真的開始記住那種“對”的感覺了。
就在這時,門口的光線一暗。
沈星晚抬頭,看見顧言高大的身影站在那裡,逆著光,看不清表情。他不知已經看了多久。
她的心莫名一緊,像是等待檢閱的士兵。
顧言邁步走進來,目光掃過桌上那個已經被她反複拆裝數次、卻依舊完好如初的榫卯件,最後落在她的手上。
她的指尖因為反複的摩擦和用力,有些微微發紅。
“如何?”他開口,聲音依舊低沉。
沈星晚深吸一口氣,壓下心中的些許緊張,儘量平靜地回答:“好像……摸到一點感覺了。手,好像比腦子記得更清楚。”
她說出了最真實的感受。理論或許還能說出一些,但那種精準的力道和角度,更多的是一種肌肉記憶,一種指尖的觸感記憶。
顧言聞言,視線在她泛紅的指尖上停留了一瞬,然後上前一步,拿起了那個榫卯件。
他沒有檢查它是否牢固,而是手指翻飛,以快得讓人眼花的速度,再次將其拆解成一堆零件,然後“啪”地一聲,輕輕放在她麵前。
“再做一次。”他聲音平淡無波。
沈星晚微微一怔。他是在檢驗她嗎?看她是不是隻是僥幸成功?
她沒有猶豫,點了點頭。雖然很累,但那種剛剛掌握的感覺還熱切地留在指尖。她深吸一口氣,集中精神,開始再次組裝。
這一次,因為有他在旁邊看著,她起初稍微有點緊張,動作慢了一些。但很快,她就沉浸了進去,手指循著那已經逐漸熟悉的路徑,流暢地動作著。
“哢,哢,哢……”
一聲聲輕響在安靜的工棚裡格外清晰。她的動作不如顧言那般舉重若輕,帶著一種初學者的認真和謹慎,卻異常穩定準確。
顧言就站在旁邊,沉默地看著,目光落在她飛舞的手指上,眼神深沉。
當最後一聲“哢”輕響過後,結構再次完美複原。
沈星晚輕輕籲了口氣,抬起頭,看向顧言,眼神亮晶晶的,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期待。
顧言的目光從榫卯件移到她的臉上,對視了片刻。工棚裡安靜得能聽到窗外風吹過樹葉的沙沙聲。
他忽然伸出手,不是去拿那榫卯件,而是握住了她放在工作台上的手腕。
他的手掌寬大,溫熱而粗糙,帶著常年與木料打交道的繭子,觸感鮮明得讓她渾身一顫,心臟猛地跳到了嗓子眼。
他……要做什麼?
顧言的神情卻沒有任何變化,仿佛隻是握住一件工具。他將她的手腕提起,將她的手掌翻過來,讓她的指尖朝上。
他的拇指,帶著粗糲的繭,輕輕地、卻極具存在感地擦過她微微發紅的指尖。
那觸感,如同電流般竄過她的手臂,帶來一陣細微的戰栗。
“記住這種感覺。”他低沉的聲音響起,目光落在她的指尖,仿佛在審視一件剛剛打磨好的零件,“手的感覺。燙、酸、脹、疼……還有順暢時的滑。都是記憶。”
他的拇指在她最紅的指腹上不輕不重地按了一下,帶來一絲清晰的酸脹感。
“這裡,用力最多,記得最牢。”
沈星晚整個人都僵住了,臉頰無法控製地迅速升溫。手腕被他握著的地方,和他拇指擦拭過的指尖,如同被點燃了一般,燙得驚人。她能清晰地感受到他指腹每一個繭子的形狀和力度,感受到他話語間溫熱的氣息拂過她的頭頂。
他是在檢查她的練習成果,還是在……關心她手指的疲憊?
或者,兩者皆有?
那看似純粹技術性的動作和話語,因這突如其來的肌膚相觸,而變得無比曖昧,充滿了難以言喻的張力。
顧言說完,鬆開了手。仿佛剛才那一幕隻是最尋常不過的教學環節。
他轉身從旁邊的材料架上,取下一塊新的木料,比之前那個練習件更大,結構也看似不同,放在了她的麵前。
“明天,用它。”他語氣恢複了一貫的平淡,“做出一個‘活’的。”
說完,他不再看她,徑直轉身走出了工棚。
沈星晚獨自站在原地,心臟還在狂跳,被握過的手腕和被擦拭過的指尖殘留著強烈無比的觸感,一陣陣發燙。
她低頭看著那塊新的木料,又看看自己微微發紅的手指。
“記住這種感覺……”她喃喃自語。
她記住的,何止是手指的酸脹和疲憊。
更記住了那隻溫熱粗糙的大手,和那一下看似隨意、卻重重擦過她心尖的觸碰。
窗外,夕陽西下,給庭院鋪上了一層溫暖的金色。
她深吸一口氣,重新拿起刻刀,目光變得無比堅定。
新的挑戰,就在眼前。而她,似乎已經找到了汲取力量和勇氣的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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