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此同時,百裡之外,陰沉的湘江水域深處。
鐵船幫總舵,聚義堂。
堂內燈火昏暗,十餘條精悍身影環繞著一張巨大的湘江水路圖,氣氛沉凝。
主座空懸,幫主越西鴻並未在場。
地圖上,用刺目的朱砂標記出數條蜿蜒的紅線,代表著不同方向押運而來的生辰綱隊伍。
“西邊成都府的金槍陶德彪,一流頂尖的好手,護衛人數足有三百,裝備精良,硬碰硬,我們折損太大。”
一個臉上帶著刀疤,聲音沙啞如破鑼的漢子指著西麵一條線,眼中閃過忌憚。此人正是十三鷹中的“禿鷹”。
“襄陽這條線,”另一人接口,聲音洪亮,是十三鷹中的“灰鷹”。
他咧開大嘴,露出黃黑的牙齒,“三年才走一次水路,油水最厚!而且,我收到內線密報,這次襄陽的生辰綱裡,除了金銀珠寶,還有一件傳說中的金絲甲!天下僅存三件,刀槍不入,水火不侵!”
“金絲甲?!”
此言一出,堂內響起一片粗重的呼吸聲,不少人眼中瞬間爆發出難以抑製的貪婪光芒。
那可是能讓一流高手都眼紅的保命至寶!
“消息可靠嗎?”有人急切追問。
“千真萬確!”灰鷹拍著胸脯保證,“襄陽城主府的書吏傳出來的,那幫官老爺內鬥得厲害,消息錯不了!”
一直沉默的戚明星踱步上前:“既然是城主府的消息,那可信度就高了。襄陽那幫靠近邊境的官僚,內鬥是家常便飯。”
他指尖如玉,輕輕劃過襄陽那條紅線,最終停在湘江入口與官道交彙的一處名為“鯉魚口”的狹窄水域。
“襄陽高手雖多,但生辰綱也最豐厚,金絲甲更是無價之寶,若能奪得獻給義父,必是大功一件。”
他抬起頭,冰冷的目光掃過眾兄弟,“我的想法是,赤鷹、灰鷹,你們帶二十名水性最好的弟兄,去襲擾成都水路,不必決戰,襲擾疲敵,拖住他們即可。”
“主力,隨我,在鯉魚口設伏,”
他手指重重點在地圖上,“截斷襄陽隊伍!那顧淵雖新近揚名,但與鐵浮生一戰必然元氣大傷,不足為懼。殺了他,奪了金絲甲和生辰綱,我鐵船幫威名必將響徹江湖!”
戚明星的計劃條理清晰,風險與收益計算得明明白白。
“哼!說得比唱得好聽!”一聲暴躁的冷哼打破了短暫的沉寂。
身材最為魁梧,性情最為暴烈的赤鷹猛地一拍身旁的石桌,震得桌上的茶碗嗡嗡作響。
他臉上有一道猙獰的刀疤,從額頭一直延伸到下巴。
“黑鷹,我看你是被那金槍陶德彪的名頭嚇破了膽,想撿個軟柿子捏!”
“江湖上傳得神乎其神,什麼姓顧的小子僅一槍廢了鐵浮生?狗屁!”
赤鷹唾沫橫飛,眼神凶狠地瞪著戚明星,“鐵浮生那老家夥估計早就氣血衰敗了!我看那小子就是走了狗屎運!而且他現在肯定傷上加傷,就是個待宰的羔羊!”
“你想得倒美!讓我們去啃陶德彪那塊硬骨頭,你去鯉魚口殺人揚名,奪取金絲甲?這等揚名立萬,奪取重寶的好事,憑什麼讓你獨占?!”
赤鷹脖子上的青筋暴起,一步步逼近戚明星,“這趟差事,我去!姓顧的小子的項上人頭,還有那金絲甲,都該是我的!”
戚明星緩緩轉過身,麵對著咄咄逼人的赤鷹。他沒有動怒,隻是右手輕輕按上了腰間那柄樣式古樸的佩劍劍柄,眼底深處掠過一絲極淡的譏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