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風鎮的喧囂,終究隻是旅途中的一處驛站。
顧淵並未在鎮上過多停留,翌日清晨,便帶著何沅君,跨上夜照,絕塵而去。
隻是,他們並未注意到,在他們離開後不久,一個身影鬼鬼祟祟地從客棧的角落裡溜了出來。
“狗仔阿四”是《止戈》江湖裡小有名氣的戰地記者,專靠販賣頂尖高手的行蹤和獨家戰鬥視頻為生。
之前顧淵大戰七宗師的視頻泄露,雖不是他所為,卻讓他看到了其中蘊含的潑天富貴。
“發了,這次真的要發了!”
阿四壓抑著內心的狂喜,遠遠地吊在顧淵身後百丈開外,用上了自己最得意的地階輕功《踏雪無痕》。
他身旁,一個同伴拉住了他,滿臉驚懼:
“四哥,彆跟了!那可是顧淵!殺人不眨眼的‘武絕’!”
“被發現了,咱們連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怕什麼!”阿四一把甩開同伴的手,“撐死膽大的,餓死膽小的!”
“你沒看論壇上嗎?現在誰不知道顧淵要去終南山挑戰王重陽?”“這可是兩位神仙打架!我隻要能全程跟拍,下半輩子就吃喝不愁了!”
“可是……”
“彆可是了!你不敢去就滾蛋,彆耽誤我發財!”
阿四啐了一口,不再理會同伴,眼中隻有前方那一人一騎的背影,仿佛那不是兩個人,而是一座移動的金山。
他自忖輕功高明,又研習了追蹤法門,隔著數百米遠,斷無被發現之理。
兩人一騎,繼續向北。
官道兩旁的景致,也隨著愈發深入中原腹地而悄然變化。
南方的秀麗山水漸漸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望無際的平原與蒼茫蕭瑟的曠野。
天氣也越發寒冷,凜冽的北風如刀子般刮在臉上,尋常人早已不堪忍受。
夜照的速度何其之快,疾馳之下,風聲呼嘯,更是平添了幾分寒意。
何沅君初時還能勉力支撐,但她內力尚淺,很快便凍得俏臉發白,嘴唇發紫。
顧淵察覺到了懷中人的異樣,並未言語,隻是默默運轉《九陽真經》。
一股溫熱純陽的內力悄然渡了過去,將她整個身子包裹起來。
何沅君隻覺得一股暖流從身後傳來,瞬間驅散了所有寒意,仿佛置身於三春暖陽之下,說不出的舒服愜意。
她有些羞澀地向後靠了靠,將臉頰貼在顧淵寬闊堅實的後背上,鼻尖縈繞著他身上獨有的、清冷又令人安心的氣息。
不多時,便在這顛簸的馬背上,沉沉睡去。
顧淵抱著懷中溫軟的嬌軀,耳邊是烈烈風聲,眼前是漫漫長路。
他看似在欣賞這北國風光,思緒卻早已飄向了更遠的地方。
軍方,或者說,現實中的國家力量,終於還是入局了。
“白虎盟”的“五行衍闕陣”,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其來曆和威力。
前世,這款武者軍陣,一經出現,便如同一頭鋼鐵巨獸,徹底碾碎了當時固有的江湖格局。
個人武勇在成建製的戰爭機器麵前,顯得如此蒼白無力。
那一年,玩家軍團的崛起,直接導致了金國天下的大潰敗,差一點就被提前掃出了曆史舞台。
就連兵鋒剽悍的蒙古,也在那年被數個玩家軍團所阻,選擇遷移主力,征討花拉子模。
而這一世,因為自己的出現,這頭巨獸,竟提前了兩年蘇醒。
這到底是好是壞?
腦海中不斷斟酌,顧淵的嘴角,反而勾起一抹弧度。
或許亂世,才是英雄輩出的時代。
什麼五絕,什麼大宗師,什麼武者軍陣,什麼南北對峙……
當所有的規則都被打破,當所有的勢力都卷入這血腥的漩渦,他,才有機會真正地“破”開一切,站在最高處,看那真正的風景。
就在他思緒翻飛之際,懷中的何沅君悠悠醒轉。
她並未出聲打擾,隻是靜靜地感受著顧淵的心跳和那溫暖的後背。
片刻後,她仿佛察覺到了什麼,從隨身的行囊中取出一個小巧的牛皮水囊,輕輕遞到顧身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