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義淳的算盤打得極響。
他料定顧淵縱然再如何桀驁不馴,麵對代表皇權的自己,又被點出曾經的官身,多少會有些顧忌。
隻要他稍有遲疑,甚至下馬回話,那便是皇權的勝利,自己此行的任務也就成功了一半。
然而,他失算了。
顧淵依舊穩坐於夜照背上,懷抱著溫香軟玉,連眼皮都未曾抬一下,仿佛根本沒聽到那句暗藏機鋒的“顧教頭”。
他隻是隨意地抬了抬右手。
一股無形的吸力憑空產生。
曹義淳隻覺得手中一輕,那個被他高高奉起的錦盒,便如被一隻看不見的手托著,平穩地飛了起來,越過三丈距離,輕飄飄地落在了顧淵的掌心。
這一手精妙絕倫的“隔空攝物”,讓曹義淳的瞳孔驟然一縮。
他身後的百名龍驤軍精銳,更是齊齊發出一聲壓抑的怒哼,下意識地握緊了手中的兵刃,軍陣的氣勢都為之一蕩。
他們是天子親軍,見過的武林高手不計其數,但如此視皇權如無物,行事這般張狂霸道之人,卻是生平僅見!
曹義淳的臉色瞬間沉下去,臉上的笑容變得僵硬無比。
當真是法外狂徒!
顧淵卻懶得理會他們的情緒變化,單手將錦盒打開。
盒內,靜靜地躺著一封由明黃色龍紋綢緞包裹的信箋,旁邊還有一塊通體溫潤,雕刻著雙龍戲珠紋樣的皇家玉佩。
無需多看,便知這是來自大宋官家趙昀的親筆信。
誠意不小。
顧淵心中冷笑一聲,剛要開口,神色卻微微一動。
他的武道意誌已與周遭天地融為一體,就在此刻,他清晰地“看”到,在自己身後不遠處的另一條岔路上,正有一批人馬正朝著這邊疾馳而來。
殺氣騰騰,來者不善。
有趣。
“師叔!前麵好像還有人攔路!”
“看旗號,是朝廷的龍驤軍!”
“管他什麼軍!前麵那個騎馬的,就是殺了青鬆師伯的顧淵!他懷裡還抱著個女的!”
嘈雜的議論聲順著風傳來,清晰無比。
很快,一行約莫三四十人的道士,出現在了官道的另一頭。
他們個個身穿太極道袍,手持長劍,為首的,是三個人。
居中的,是一名身形枯瘦,麵容祥和的老道士。
他氣息悠長,太陽穴高高鼓起,赫然是一位貨真價實的宗師境高手。
左側,是一名身材高大,麵容剛毅的青年,他緊緊抿著嘴唇,看向顧淵的眼神充滿了複雜與掙紮。
正是曾在少林與顧淵有過一麵之緣的雷迅。
右側,則是一名身段婀娜,容貌秀麗的年輕女冠,她手按劍柄,美眸中滿是怒火與恨意。
而在他們身後的一眾弟子之中,有一個不起眼的年輕道士,低垂著頭,刻意將自己藏在人群裡,似乎不想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然而,在顧淵那無所不至的武意感知中,這個人的存在感,卻比那位宗師境的老道士還要強烈。
雲飛揚!
顧淵的眼神,終於起了一絲微不可察的波瀾。
他怎麼會在這裡?
顧淵的記憶如潮水般湧來。
雲飛揚,此人前世乃是江湖傳說中的一個異數。
他本是太極門的一名雜役弟子,因偷學武功被逐出師門,機緣巧合之下,竟得到了武林奇功《天蠶變》。
此功法修煉過程九死一生,一旦功成,便能破繭重生,脫胎換骨,實力一日千裡,最終成就大宗師之位,其威名甚至一度蓋過當時的五絕。
隻是,此時的他,應該神功未成,實力頂多在二三流之間徘徊,為何會提前出世,還攪進了這趟渾水?
顧淵也認出了雷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