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公公!”
燕衝天神色微變,急忙拱手解釋。
“我等乃武當太極門,與朝廷向來井水不犯河水!今日隻為師門血仇,還望公公行個方便!”
“方便?”
曹義淳冷笑一聲,“在這大宋的官道上,咱家的話,就是規矩!咱家的方便,隻給官家看重的人!”
一時間,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那個依舊沉默不語的背影上。
此刻的顧淵,似乎陷入了一個兩難的抉擇。
是接受皇帝的橄欖枝,讓朝廷出手解決麻煩,從此一步登天?
還是拒絕這份天大的恩寵,獨自麵對太極門的怒火?
官道之上,死一般的寂靜。
北風呼嘯,卷起地上的枯葉與塵土,氣氛肅殺到了極點。
曹義淳臉上掛著誌在必得的微笑,在他看來,顧淵沒有任何理由拒絕。
一邊是滔天的權勢與名位,另一邊是棘手的仇家。
這道選擇題,連三歲孩童都會做。
燕衝天和太極門眾人則緊張地手心冒汗。
所有人都以為顧淵在權衡利弊,在思考那潑天的富貴。
然而,他們都錯了。
顧淵的內心,此刻波瀾不驚,甚至連一絲漣漪都未曾泛起。
鎮武司司主?
聽起來很威風,但在他眼中,不過是一副更華麗的枷鎖罷了。
他此刻真正思考的問題,隻有一個——
要不要現在,提前扼殺掉人群中那個叫雲飛揚的……未來變數?
擊殺雲飛揚,能消除一個未來潛在的頂尖對手。
因為他知道,青鬆道人,正是雲飛揚的生父。
一瞬間的計算與推演,在他腦海中完成。
一個更有趣的念頭,浮上心頭。
活著的雲飛揚,一個背負著血海深仇、被今日之恥辱反複鞭笞的雲飛揚,他會動用太極門所有的資源,不計代價地修煉,成長。
他會成為一塊完美的磨刀石。
一塊由仇恨澆灌、由宗門氣運滋養、專門為了磨礪自己槍鋒而存在的極品磨刀石。
現在殺他,就像在莊稼未熟時收割,血虧。
讓他活著,讓他成長,讓他將一身所學練至巔峰,再在他最意氣風發、以為能夠複仇的那一刻,親手將他連同他的希望一起碾碎。
那樣的勝利,那樣的收獲,才足夠豐盛。
這不是饒恕,這是投資。
用對手的命,投資自己的武道。
想通了這一點,顧淵輕輕歎了口氣。
這聲歎息,在眾人耳中,卻仿佛是做出了某種艱難的決定。
“官家的美意,顧某心領了。”
他終於開口,聲音一如既往的平淡,卻清晰地傳遍全場。
“隻是,我自己的事情,習慣自己解決。”
他頓了頓,目光仿佛穿透了虛空,落在了曹義淳的身上。
“至於鎮武司之事……日後再議吧。”
轟!
此言一出,不亞於平地驚雷!
曹義淳臉上的笑容瞬間凝固,取而代之的是極致的錯愕與不可思議。
“你……”曹義淳氣得渾身發抖,尖細的聲音都變了調,“你可知你拒絕的是什麼?!”
而另一邊,燕衝天等人則是先驚後喜,隨即心中湧起一股被輕視的怒火。
好個狂妄的顧淵!
寧願獨自麵對我太極門的怒火,也不願接受朝廷的招安!
這是何等的目中無人!
顧淵沒有再理會氣急敗壞的曹義淳,他輕輕拍了拍夜照的脖頸,低下頭,在何沅君的耳垂邊低語了一句。
溫熱的氣息吹拂在耳畔,讓何沅君的臉頰瞬間飛起一抹紅霞,但她還是乖巧地點了點頭。
下一刻,顧淵的身形如一片落葉,從馬背上飄然落下,穩穩地站在了官道中央。
獨自一人,麵向太極門數十名高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