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的最後一縷餘暉,穿過漫天飛舞的白色絲絮,落在那道懸浮於半空的身影上,為他鍍上了一層如血的輪廓。
強大、神秘、未知。
全場死寂。
無論是嚇得屁滾尿流的曹義淳,還是那些東倒西歪的龍驤軍士兵,亦或是坐在馬背上,美眸圓睜的何沅君,所有人的目光,都死死地彙聚在那道身影之上。
飛……飛起來了?
這已經完全超出了他們對武學的認知範疇!
這根本不是武功,這是神仙才有的手段!
但顧淵沒有驚訝,因為他看的更為仔細,此時的雲飛揚正站在一根幾乎透明的絲線上。
而非騰空而行。
漫天絲絮緩緩落下,那道身影的樣貌,也終於清晰地呈現在眾人眼前。
依舊是雲飛揚的臉。
但他的氣質,卻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如果說,之前的雲飛揚是一柄藏於鞘中的利劍,鋒芒畢露,卻也帶著少年的青澀與衝動。
那麼此刻的他,便是一口深不見底的古井,氣息淵深似海,平靜的表麵下,暗藏著足以吞噬一切的漩渦。
他的皮膚,呈現出一種如同玉石般的白皙,仿佛常年不見天日。
一頭長發,也化作了如雪的銀白,無風自動。
最驚人的,是他的眼睛。
那是一雙怎樣的眼睛啊!
不再有之前的癲狂與絕望,隻剩下一種純粹的、冰冷的、仿佛能凍結靈魂的恨意。
睜開雙眼,雙目開闔之間,竟有實質般的神光一閃而逝。
那一瞬間,在場的所有人,都感覺到一股發自靈魂深處的戰栗!
宗師!
而且,絕不是普通的宗師!
曹義淳駭然欲絕,他做夢也想不到,一個時辰前還隻是個任人宰割的二流武者,竟然在這麼短的時間內,一步登天,蛻變成了如此恐怖的存在!
今天給他的刺激可真是太大了。
然而,更讓顧淵感到意外的,是另一件事。
在他的感知中,眼前的雲飛揚,仿佛不存在一般。
明明肉眼可見他就在那裡,可自己的武道意誌,卻感知不到他絲毫的“氣機”與“存在感”。
他就好像……一塊石頭,一棵樹,一片空氣,完美地融入了這方天地之間。
“天蠶變……竟然還有屏蔽氣機,隔絕探查的妙用麼?”
顧淵的嘴角,勾起了一抹真正感興趣的弧度,“有意思,越來越有意思了。”
半空中,雲飛揚緩緩低下頭。
那雙冰冷的、不含一絲人類情感的眸子,穿過空間的距離,死死地鎖定在地麵上那個一臉玩味笑容的男人身上。
“顧……淵!!!”
“我,該謝謝你。”
雲飛揚的臉上,扯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配合著他那張蒼白的麵容和銀白的長發,顯得妖異而可怖。
“若不是你,將我逼入絕境,若不是你,讓我嘗儘世間所有的痛苦與絕望,我雲飛揚,絕不可能在今日,勘破生死玄關,破繭重生!”
他抬起雙手,無數肉眼可見的白色真氣,如同受到了召喚的精靈,從四麵八方彙聚而來,在他的掌心之中,凝聚、壓縮。
一股令人心膽俱裂的恐怖威壓,轟然降臨!
“今日!”
“我便要用你的頭顱,你的人頭!”
“來祭奠我的師……父……!祭奠我太極滿門,二百一十二條冤魂!!!”
話音落下的瞬間,他雙手猛地一合!
嗡——!
霎時。
天地之間,仿佛響起一聲刺耳的劍鳴!
那彙聚在他掌心的磅礴天蠶真氣,瞬間化作一柄長達十丈、寬約三尺的巨型白色氣劍!
劍身之上,符文流轉,殺氣衝霄,劍鋒所指之處,連空氣都發出了不堪重負的“滋滋”聲!
“死!!!”
雲飛揚怒吼一聲,手臂猛然揮下!
那柄巨大的白色氣劍,帶著斷絕萬物的無上威勢,撕裂長空,朝著地麵上的顧淵,當頭劈下!
劍未至,那淩厲無匹的劍壓,已經將地麵壓出了一道深達數尺的恐怖溝壑!
“完了!”
曹義淳看著那如同天罰般的一劍,嚇得肝膽俱裂,閉上了眼睛,已經準備等死。
他身後的龍驤軍,更是陣型大亂,哭爹喊娘者有之,丟下兵器轉身就跑者亦有之。
何沅君一顆心瞬間提到了嗓子眼,下意識地攥緊了夜照的韁繩,美眸中寫滿了緊張與擔憂。
然而,處於風暴中心的顧淵,卻依舊是那副雲淡風輕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