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天時間,悄然而過。
一早,顧淵拿起放在一旁的鳳淵槍,一步一步,向著山頂的最高峰走去。
山道上,所有人都自發地讓開了一條路。
他們看著那個身穿黑衣,手持長槍的青年登山。
他的步伐不快,但每一步都仿佛踏在某種玄妙的節點上,與整座山巒的脈動合而為一。
所有人的目光,都彙聚在他的身上。
……
終南山之巔,玉虛峰。
此地乃終南七十二峰之首,地勢最高,也是全真教的禁地。
平日裡,除了掌教,無人能夠踏足。
今日,這裡卻彙聚了當世最頂尖的一批高手。
東邪、北丐、南帝,還有神霄派的薩守堅與王靈官,他們站在稍遠一些的山岩上,將最好的位置留給了即將對決的兩人。
更遠處,黑壓壓的人群蔓延到半山腰,所有人都屏息凝神,等待著那曆史性的一刻。
當顧淵的身影出現在山巔時,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了過去。
但他卻不是今天唯一的主角。
隻見在玉虛峰最邊緣,一塊懸空突出的巨大青石之上,一個身影盤膝而坐。
他背對著眾人,一頭銀發用一根簡單的木簪束著,寬大的道袍在山巔的罡風中獵獵作響。
他的身形仿佛與背後的雲海、遠方的山巒徹底融為了一體,給人一種他本就屬於這裡的錯覺。
他並非在打坐。
在他的膝上,橫放著一張古琴。
修長的手指在琴弦上輕輕撥動,一陣清越平和的琴聲便悠悠響起。
琴聲並不響亮,卻清晰地傳入每一個人耳中。
那音符仿佛帶著一種奇異的魔力,在翻騰的雲海間流淌,撫平了人們心中的焦躁與喧囂。
甚至,天空中有飛鳥盤旋,被琴聲吸引,卻又不敢靠近,隻是遠遠地繞著圈。
顧淵停下腳步,靜靜地聽著。
他能從琴聲中,聽出王重陽一生的經曆。
有年少時的意氣風發,有中年時的家國情懷,也有晚年時的超然物外。
一曲終了,餘音繞梁。
王重陽緩緩轉過身。
他的臉上沒有絲毫臨戰的緊張,隻有一片寧靜與平和。
“道友來了。”
他微笑著開口,聲音如同他剛才的琴聲,“山風凜冽,雲海翻騰,此景可能靜心?”
顧淵手持鳳淵槍,向前走了幾步,來到青石之前。
“景能靜心。”
他回答道,聲音同樣平靜,“但心有所向,不得不來。”
王重陽點了點頭,目光落在了顧淵身上。
他的眼神仿佛能看穿一切,直抵人心。
“心之所向,是勝?是敗?是名?還是道?”
這個問題,直指本心。
換做任何一個年輕氣盛的武者,恐怕都會被問住,甚至因此心神失守。
但顧淵不是。
他深吸了一口氣,山巔清冷的空氣灌入肺腑,讓他的精神前所未有的清明。
他握緊了手中的鳳淵槍,那冰冷的觸感讓他無比安心。
“為證吾道。”
四個字,鏗鏘有力,擲地有聲。
不為勝敗,不為名利,隻為證明自己所走的道路,是正確的,是可行的。
“好。”
王重陽等的就是這個答案。
他站起身,目光掠過顧淵手中的鳳淵槍,卻沒有拿出自己的佩劍。
他隻是輕輕抬手,折下了身邊一棵飽經風霜的古鬆上,一根被雲霧打濕的鬆枝。
鬆枝不過三尺,青翠欲滴,上麵還掛著幾滴晶瑩的露珠。
“既然如此,”王重陽手持鬆枝,遙遙指向顧淵,“貧道,便以這終南一鬆,會一會道友的道心。”
“請。”
一個“請”字出口,他整個人的氣勢截然一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