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掌幫,忠義堂。
曾經象征著湘西霸主威嚴的大堂,此刻一片狼藉。
血腥氣尚未完全散去,混合著木料燒焦的味道,刺人鼻腔。
秦峰單膝跪在堂下,身形挺得筆直,眼中是壓抑不住的狂熱。
他向著上首那個擦拭著長弓的年輕身影,恭敬地彙報。
“啟稟公子,鐵掌幫負隅頑抗之徒已儘數清剿,餘者皆已投降,聽候公子發落。”
顧淵沒有抬頭,手指拂過“九天”冰冷的弓身,動作輕柔,仿佛在撫摸情人的肌膚。
他隻是淡淡“嗯”了一聲。
這一個字,讓秦峰的身體都因激動而微微發顫。
“收尾的事,交給你。”顧淵終於開口,聲音聽不出情緒,“降者,罪大惡極的,依律處置。其餘人,遣散。”
“遵命!”秦峰重重叩首。
顧淵不再多言,收起九天弓,轉身走向後堂的一間靜室。
秦峰抬起頭,望著顧淵消失的背影,眼神中的狂熱幾乎要化為實質。
這便是天下第一的風采。
生殺予奪,翻雲覆雨,隻在等閒之間。
後堂靜室,光線昏暗。
顧淵盤膝坐下,從懷中取出一本油布包裹的冊子。
正是從裘千仞手中奪來的《武穆遺書》。
他解開油布,翻開第一頁,一行行金戈鐵馬的狂草撲麵而來。
“此槍,名‘瀝泉’,乃沙場征伐之術,非江湖搏殺之技。”
顧淵的目光掃過開篇,沒有過多停留。
因為他已將整本遺書的內容印在腦海。
“習此槍者,須有吞吐山河之誌,馬革裹屍之勇,百折不撓之毅。無大毅力、大天賦、大機緣者,不可學。”
“此槍之威,不在精妙招式,而在滔天軍勢。一招一式,皆為千軍萬馬中搏殺之法,大開大合,一往無前。若無萬軍之中磨礪,縱得其形,難得其神,不過畫虎類犬。”
顧淵的目光又凝固在這幾行字上,心神微震。
他之前所學的,無論是前世的九大絕學,還是與周桐宗師論武所得,歸根結底,多是一對一,或是一對多的江湖爭鬥之法。
而嶽武穆這套槍法,從根子上,就是為了戰爭而生。
他繼續往下看。
“恨未能直搗黃龍,迎回二聖,複我河山。憾未能將此槍法傳之後世,以待有緣。若後人得此遺書,當繼吾之誌,驅逐韃虜,還我漢家天下……”
字裡行間,充斥著嶽飛那壯誌未酬的無儘遺憾與不甘。
顧淵的腦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現出前世的一段記憶。
在《止戈》運營的中後期,曾經爆發過一場席卷整個遊戲世界的“三國之戰”資料片。
在那場大戰中,曾有一名玩家,機緣巧合之下,獲得了這《武穆遺書》的殘篇。
那名玩家本是籍籍無名之輩,但在憑借驚人天資,習得殘篇槍法之後,實力暴漲。
在戰場上,他一人一槍,麵對千軍萬馬,竟殺得七進七出,所向披靡,斬將奪旗,如入無人之境。
那一戰,讓他名聲大噪,被無數玩家驚為天人。
隻可惜,他最終的結局並不好。
個人武勇終究難敵軍陣合力,在一次深入敵後執行斬首任務時,他被敵方數個精銳的“武者軍陣”圍剿,真氣耗儘,力竭而亡。
即便如此,嶽家槍法的恐怖威力,也給所有玩家留下了不可磨滅的印象。
如今,這本完整的《武穆遺書》,就在自己手中。
顧淵壓下心頭的思緒,心神沉浸在遺書的內容之中。
他早已將整本遺書的內容牢記於心,此刻在腦海中,開始嘗試推演、模擬。
他調動體內的九陽真氣,按照遺書中所述的行功路線,模擬第一式“破陣”。
然而,真氣方一運轉,顧淵的眉頭就皺了起來。
不對。
真氣的流轉極為滯澀,仿佛被無形的枷鎖束縛,根本無法做到遺書中所描述的那般,如大江決堤,一瀉千裡。
他反複嘗試了數次,結果都是一樣。
“槍意與軍勢相合……”顧淵喃喃自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