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此同時,距離臨安城已有二十裡地的官道上,趙昀的禦輦平穩前行,仿佛對城內的鐘聲充耳不聞。
而在臨安城內,宰相真德秀“遇刺”身亡的消息,正以一種不可思議的速度傳開。
起初是幾個百姓在僻靜小巷發現了屍體,驚恐尖叫。很快,聞訊而來的官差封鎖了現場,但消息早已長了翅膀。
“聽說了嗎?真宰相被人殺了!”
“是明教妖人乾的!有人看到他們劫持了宰相的馬車!”
恐慌與憤怒在百姓中蔓延。
真德秀為官清廉,愛民如子,在臨安聲望極高。
他的死,很快點燃了民眾對明教的仇恨。
城南,宣德門。
一支數百人的城防軍正在換防,領頭的都頭剛剛與同僚交接完令牌,他身後的幾名親兵,腰間的佩刀刀柄上,都纏著一小塊不起眼的紅布。
“兄弟們,時辰已到!為光明聖火!”都頭突然一聲暴喝。
他身後的親兵們齊齊拔刀,毫不猶豫地刺向身邊毫無防備的同袍。
慘叫聲此起彼伏,鮮血染紅了城門洞的青石板。
幾乎在同一時間,城內各處城門、武庫、糧倉,都上演著相似的血腥背叛。
明教光明右使宋南歸站在不遠處的鐘樓上,滿意地看著自己的傑作。
他身邊,洪水、厚土二旗的精銳早已蓄勢待發。
“傳令下去,接管城門,控製武庫!臨安已是我明教囊中之物!”宋南歸意氣風發,大手一揮。
教眾們呐喊著,如同潮水般湧向那些已經陷入混亂的關鍵據點。
一切都按照計劃進行,順利得不可思議。
宋南歸甚至已經開始想象,明日清晨,明教的日月大旗在臨安城頭飄揚的景象。
然而,就在他最誌得意滿的時刻,異變陡生!
“殺!”
一聲整齊劃一的暴喝,從街道兩側的民居和商鋪中炸響。
原本漆黑的窗戶被瞬間撞破,無數身披重甲、手持強弩的士兵湧了出來。
他們隊列整齊,殺氣騰騰,胸甲上一個醒目的“龍”字,正是大宋最精銳的龍驤軍!
宋南歸臉上的笑容僵住了。
“埋伏?怎麼可能有埋伏!”他失聲喊道。
回答他的是一陣密集的箭雨。龍驤軍的弩箭精準而致命,衝在最前麵的明教教眾成片倒下。
緊接著,更多的廂軍從四麵八方的巷道裡殺出,他們手持盾牌長槍,結成一個個堅固的戰陣,一步步向前推進,將猝不及不及的明教教眾分割包圍。
“不好!我們中計了!”
“有埋伏!快撤!”
剛剛還氣勢如虹的明教隊伍,瞬間陷入了混亂與恐慌。
他們引以為傲的突襲,撞上了一堵早已準備好的鋼鐵城牆。
……
臨安城外的明教臨時營地,已經變成了一個巨大的傷兵收容所。
一車又一車的傷員被從城裡運出來,哀嚎聲、呻吟聲、痛苦的哭喊聲混雜在一起,讓這片原本寧靜的郊野化作了人間煉獄。
湯正心忙得滿頭大汗,雙手沾滿了血汙。
他的醫術在明教中頗有名望,此刻卻感覺力不從心。
傷員太多了,斷臂的、斷腿的、胸口插著箭矢的……他隻能優先救治那些還有一口氣在的,至於那些傷勢過重的,隻能眼睜睜看著他們在痛苦中死去。
“爹,繃帶!”桃子端著一盆清洗過的布條跑了過來,小臉被煙火熏得黑一塊白一塊,眼中卻不見絲毫恐懼,隻有焦急。
“放那兒吧。”湯正心頭也不抬,飛快地為一個傷員處理著傷口。
張君寶默默地跟在桃子身後,幫她端著水盆。